阅读灰烬：科学家成功破译两千年前赫库兰尼姆卷轴

    借助最新的三维成像和机器学习技术，研究人员成功破译了维苏威火山灰烧焦的纸草纸卷轴，大大增强了古文字学者对解开更多秘密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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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喷发，火山灰和浮石摧毁了附近的城市庞贝，并将小城赫库兰尼姆一座罗马别墅内所藏的大量纸草纸卷轴烧成灰烬。

    赫库兰尼姆重新发现于18世纪，从城中疑似凯撒岳父的宅邸内陆续出土了1800多份卷轴，可惜纸张大多已经碳化，一触即碎，根本无法展开，肉眼已不可见的墨迹更不可能识读。

    2002年，美国肯塔基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布伦特·西尔斯（Brent Seales）开发出一套将计算机X线断层扫描所得图像进行虚拟展平的系统，三年后又提出了对赫库兰尼姆卷轴进行非侵入式数字阅读的方法。2016年，西尔斯团队开发出革命性的程序“卷轴制图器”（Volume Cartographer），可以在不打开卷轴的情况下生成高分辨率图像。又过了三年，他们开发了一个神经网络来检测卷轴中不可见的碳基墨迹。

    2023年，西尔斯与志在数字复原术的演绎实验室（EduceLab）和法兰西学会图书馆合作，在硅谷大富翁的财力支持下发起“维苏威竞赛”，提供机器学习软件和卷轴图像，悬红100万美元，面向全球征召人力，以求加快工作进度，在古文材料的识读上取得突破性成果。

    参赛团队共18支。今年2月5日，组织者宣布，由三名熟谙计算机的学生——德国的优素福·纳迪尔、美国的卢克·法里托尔和瑞士的朱利安·席利格——组成的攻坚小组利用西尔斯开发的软件训练人工智能算法，对扫描图像进行虚拟展平后检测并识别墨迹，成功读出了一号卷轴四段十一列指定文字中的两千多个希腊字母，经纸草纸学家鉴定，超过了识读率须在八成五以上的竞赛要求，揭示出一位希腊哲学家前所未见的思考，从而赢得了70万美元的头奖。

    第一个突破是由法里托尔在2023年10月取得的。他辨识出了第一个词“紫”（πορφυρασ），从而赢得了此次竞赛中价值四万美元的“第一批字母”奖。他随后与另一位人工智能训练者纳迪尔联手攻关，每天工作20个小时以上。开发出自动展平图像算法的席利格则在12月31日竞赛截止前几天加入。三人小组最终取得了识读字母逾两千的佳绩。

    获胜的代码随后将提供给所有参赛者，以便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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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者们相信，这一成果将为更多赫库兰尼姆卷轴的识读铺平道路。“我认为这将极大地促进我们对古代哲学的了解。这是个巨大的数字——新文本的字数令人吃惊。”伦敦大学学院的迈克尔·麦科斯克对《新科学家》说。

    “这是赫库兰尼姆纸草纸学乃至希腊哲学革命的开端。”那波利费代里科二世大学的纸草纸学家费代丽卡·尼科拉尔迪告诉《卫报》，“它是仅有的一个从古罗马时代来到我们身边的图书馆”。

    布里斯托尔大学希腊语名誉教授和赫库兰尼姆学会主席罗伯特·福勒介绍，竞赛优胜团队从焦糊的卷轴里识读出的文字很可能出自伊壁鸠鲁派哲学家和诗人菲洛德穆（公元前110-前35）之手，文本主要论述了食物（特别是辣椒）和音乐的稀缺或丰富如何影响它们带来的快乐。

    其中一句写道：“就食物而言，我们不会立刻就相信稀缺的东西绝对比丰富的东西更令人愉悦。”

    福勒说：“我认为他问了下面这个问题：在各种事物的组合中，快乐的源泉何在？ 是主导元素、稀缺元素，还是各元素的混合？”这与伊壁鸠鲁派追求快乐的思想不谋而合，而当提到对立学派“对快乐，无论是一般的快乐还是特殊的快乐都无话可说”时，他很有可能是在讽刺斯多葛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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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苏威竞赛还没有结束。2024年竞赛的目标包括在扩大三维扫描和数字分析技术规模的情况下降低成本。目前每平方厘米的花费高达100美元，因此识读整份卷轴可能需要100万到500万美元，而目前有800个卷轴等待破译。

    布伦特·西尔斯希望制造一种便携式的计算机X线断层扫描仪，以便不移动卷轴也能成像。

    参与维苏威竞赛的学者希望找到“一篇亚里士多德对话、一篇失传的李维历史、一篇失传的荷马史诗、一首萨福的诗歌”或其他梦寐以求的文本。

    麦科斯克说，目前已展开和已识读的卷轴绝大部分是伊壁鸠鲁派的哲学，但也有重要的斯多葛派文本，也许还有一部分历史作品和拉丁文学。恩尼乌斯和利维乌斯·安德罗尼等早期罗马作家的作品早已失传，要是找到他们的完整文本就太好了。伊壁鸠鲁还在《会饮》中写到葡萄酒消费的生物学，如果能重见天日，想必会非常有趣。

    福勒则说，除了赫库兰尼姆的图书馆，同样的技术也可用于识读包裹在古埃及木乃伊上的纸草纸。

    “人们说金钱买不来快乐，可他们没有想象力。”为竞赛出资的硅谷富翁纳特·弗里德曼表示，“这就是纯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