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是伟大的歌剧名伶玛丽亚·卡拉斯诞生100周年,意大利、法国、西班牙和美国等地的出版商借机推出多种图书,继续将她奉为女神、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歌剧表演艺术家和“古典音乐界的玛丽莲·梦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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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小说家和古典音乐评论家索菲娅·兰布顿(Sophia Lamb⁃ton)写成了一本厚近700页的新书《卡拉斯印记:百年传记》(The Callas Imprint: A Centennial Biography),并于卡拉斯100周年诞辰之际出版,意在展现歌唱家的复杂面貌:尽管卡拉斯的形象遭到了挖坟者和机会主义分子的诋毁,但她的技艺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兰布顿说,她18岁时在视频网站优土伯上看到卡拉斯的访谈时,才知道她与媒体和文学作品中的“恶人”形象大相径庭。同样,数以百万计的卡拉斯艺术崇拜者对她本人亦所知甚少。于是,她用时12年,参考了跨越80年和21个国家的3395种资料,尤其是卡拉斯写给其经纪人、合法分居律师,以及导演维斯孔蒂和米诺蒂斯等人的信,以图从中了解卡拉斯令人目眩神迷的过山车般的生活。
《卡拉斯印记》一书也记录了很多卡拉斯的轶事。1974年,发型师亚历山大·德·帕里斯为她梳头时,她随口唱起了普契尼歌剧《詹尼·斯基基》里的一首《亲爱的爸爸呀》。
她问德·帕里斯是不是听烦了。
“亲爱的,”发型师答道,“你这就好比问教皇烦不烦上帝。”
56岁的意大利记者和前摇滚歌手埃莱奥诺拉·巴加罗蒂(Eleonora Bagarotti)今年早些时候出版了《玛丽亚·卡拉斯一百年:在故旧的记忆中》(100anni di Maria Callas: Nei ricordidi chi l'ha con⁃osciuta),收入了卡拉斯贴身男仆费鲁乔·梅扎德里、剧院经理和挚友焦万娜·洛马齐,以及卡拉斯在帕索利尼电影《美狄亚》里的搭档朱塞佩·真蒂莱等人对她的深刻记忆。
斯特拉斯堡莱茵国家歌剧院艺术管理总监让-雅克·格罗洛(Jean-Jacques Groleau)编撰过《瓦格纳百科辞典》,亦曾为拉赫玛尼诺夫和霍洛维茨作传。其新作《玛丽亚·卡拉斯》不久前由南图坊出版,以两百页的篇幅综述歌唱家生平,同时澄清了许多长期以来遭到歪曲的事实。“玛丽亚·卡拉斯的声音像一座火山,”他写道,“炽热的熔岩背后总是存在着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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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传记、回忆和画册,关于卡拉斯的小说和连环画近期亦有出版。
在新书《对手》(La rivale)中,63岁的法国和比利时著名小说家埃里克·埃马纽埃尔·施米特(Éric-Emmanuel Schmitt)塑造出一位满心怨恨且不无滑稽的老太太卡洛塔·贝卢米。像米洛什·福曼电影《阿马多伊斯》里视神童为死敌的作曲家萨列里一样,身为平庸而守旧的女高音,贝卢米对45年前去世的卡拉斯仍然耿耿于怀,坚称自己曾在斯卡拉歌剧院辉煌一时,是卡拉斯最强劲的对手,只是由于后者大搞阴谋诡计,凭借各种花招和过火的表演,才让她被歌剧界遗忘。
43岁的希腊犯罪小说家赫里斯托斯·马科扬纳基斯(Christos Markogiannakis)也在法国推出了小说《隐藏的儿子奥梅罗》(Omero, le fils caché),结合现代侦探故事和希腊悲剧,让卡拉斯和奥纳西斯1960年的早产儿复活,追踪父母的足迹,从雅典到罗马,从巴黎到纽约,用60年的时间揭开一个由谎言、操纵和欺骗构成的家族传奇。
小说《玛丽亚·卡拉斯的秘密笔记本》(El cuaderno secreto de María Callas)由马德里青年记者和作家卡门·罗(Carmen Ro)完成,通过旅行日记的形式,描写1959年夏天卡拉斯和丈夫梅内吉尼登上奥纳西斯的克里斯蒂娜号游艇,在爱情的禁忌和对童年创伤的回忆中,开始她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航行。
74岁的法国作家让·迪福(Jean Dufaux)则与意大利青年漫画家萨拉·布廖蒂(Sara Briotti)合作,出版了连环画《卡拉斯与帕索利尼:一段不可能的爱情》(La Callas et Pasolini, un amour im⁃possible),再现了1969年他们合作拍摄《美狄亚》时强烈的柏拉图式的爱情。
此外,10月25日,一座新的玛丽亚·卡拉斯博物馆经过24年筹备后在希腊首都雅典市中心揭幕。馆中复现了卡拉斯巴黎公寓的一个房间、一座假想的森林和一间录音室,并展示其著名的现场表演录音和她在朱利亚尔学院的授课片段,以及她的服装和手写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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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亚·卡拉斯本名玛丽亚·卡洛耶罗普洛斯,1923年生于美国纽约一个希腊移民家庭,后返雅典学艺,18岁首次登台,1949年嫁意大利富商梅内吉尼,1954年初激进减重36公斤,1959与希腊船王奥纳西斯同居,1966年为单方面与梅内吉尼离婚而放弃美国国籍,两年后奥纳西斯娶肯尼迪总统遗孀杰奎琳。卡拉斯1977年8月16日在巴黎去世,享年53岁。
《纽约时报》的古典音乐评论家扎卡里·伍尔夫12月3日撰文《忆名旦》,提到威尔第在《茶花女》中为维奥莱塔所写的“告诉你的女儿吧”。1955年5月28日在斯卡拉歌剧院,当卡拉斯对情人的父亲唱到这一名段里的“阿尔弗雷多的妹妹多么美丽和纯洁(bella e pura)”时,她在“纯洁”前插入了“一声微弱至极的呼吸。这是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沉默,其中却蕴含着屈从的黑洞。卡拉斯转瞬即逝的停顿令人心痛地暗示,维奥莱塔知道,如果她也是纯洁的,她的幸福就不会可有可无”。
伍尔夫说,卡拉斯“正是通过这样微小的细节,让歌剧夸张的情节有了惊人的真实感,也让她的人物有了真人的心理深度和细微差别。像这样微小的细节由数以百计的录音留存,正是这位最富神话色彩的歌唱家如何顽强地抵制完全沦为神话的原因所在”。
新书《卡拉斯印记》作者兰布顿持有相近的看法。
“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认为大部分乐迷并不理解卡拉斯艺术上的巨大魅力。”兰布顿11月28日告诉在线古典音乐杂志《赫吉尔行星》,“我希望音乐爱好者能够发现,卡拉斯不仅是一位令人信服的表演者,更是一位真正的创作者:她通过对声音的非凡(有时是危险的)操纵来塑造人物;她对歌剧舞台的巨大影响也不仅仅局限于她的女高音角色。她帮助同事——包括佛朗哥·科雷利、亚历克西斯·米诺蒂斯和蒂托·戈比——磨炼技艺。她参与选择服装、假发、布景和舞美设计。她与指挥家争论速度和加唱。她的艺术不只是她的维奥莱塔、吉尔达、诺尔玛、托斯卡的卓越延伸。那是任何一部歌剧能够达成的终极演绎。那是日神阿波罗式的理想主义。在舞台和银幕上再没有出现过第二个这样的艺术家。很可能在未来的至少一百年里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