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中华读书报 2023年11月01日 星期三

    恩师高天如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11月01日   07 版)

        ■岳洪治

        在人生的途中,问学的路上,我有幸遇到过不少的恩师。他们在我人生的不同阶段引领我,帮助我,使我能够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一个能够用自己渺小的心、无力的笔,描绘人世间的真善美,讴歌阳光和小鸟的人。我的每一点成长与进步,都是和恩师的关怀、爱护分不开的。

        然而,有一位恩师,对于我来说,却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而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52年来,我只能恭敬地把恩师供在心里,默默地向我的神顶礼膜拜。——他就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高天如老师。

        那是1972年的春天,我从插队落户的运城县上郭村,调入运城地区报社工作,还不到半年。春节过后,我到食堂打饭的时候,忽然发现队伍前面,来了一个陌生人。他身材高大,器宇轩昂,风度儒雅而又帅气。见过几面之后,我才知道,这位长者是复旦大学到本地来招生的高天如老师。

        虽然招生老师就在身边,我却一点也有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去上学。其中的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像我这种已经调入县城工作的知青,按规定就没有资格再被推荐上大学了;其次是,我来报社虽然被分配做排字工,可是,很快就让我兼起了校对报纸大样的工作,和每天接收新华社通稿的任务。从这个安排来看,领导是有意在培养我,准备让我到编辑部去工作的。而阅读与写作,那正是我从小的癖好啊! 何况,我又天生是个与世无争随遇而安的人,对于自己当时的生活和工作状况都很满意,每天过得很开心。因此,虽然知道当时有些知青为了上学,正到处找门路,虽然知道大学招生老师就在我身边,我却压根儿没有去上学的“非分之想”,——虽然我从小就很喜欢读书,而且,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就写过不少纾解内心烦忧,表现所感、所思、所乐的文字。

        然而,正如一位朋友后来说的那样,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天中午,当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巧遇见高天如老师也端着碗筷从对面走过来。在一起走向食堂的路上,他忽然站住脚,问我:“你想不想去上大学呀?”

        “想去啊! 可是,我还能去吗?”我又惊又喜地仰脸望着他的眼睛说。

        “你写过什么东西没有?”

        “有啊! 我柜子里就有一篇小说,不过,还没有写完。”

        “你回头拿给我看看吧。”高老师微笑着,语气和缓地对我说。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很快地吃完了饭,回到宿舍,立刻从柜子里找出那篇写了多半截的小说,赶紧给高老师送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还是在去食堂打饭的路上,又遇见了高老师。他一边把那篇小说还给我,一边对我说:“我给你出个题目,你再写一篇《为革命上大学》吧。”我连忙点头答应着,当天下班后,回到宿舍,很快就完成了高老师的命题作文。

        转过天来,当我又见到高老师的时候,他含笑地告诉我说,文章写得还不错,可以推荐你到复旦去读书。他对我说:“你到复旦来读书,有两个专业可以选择,一个是中文系的文学评论专业,另一个是生物系的遗传专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你回去想一想,想好了要读哪个专业,就来告诉我。”

        决定我一生命运的这几分钟的谈话结束后,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立刻跑回编辑部,向老师们报告了这个喜讯。我希望前辈师长能帮我拿拿主意,到底去读哪个专业更好? 没想到的是,他们几乎一边倒地建议我,去读文学评论专业。过后想想也是,报社的编辑们,几乎都是写文章的行家里手,他们怎能不偏爱自己的专业呢?

        就这样,一个月后,我就走进了复旦校园6号楼的男生宿舍,成了一名1972级中文系评论专业的新学员。

        新生们陆续到校后,在老师的鼓励下,大家纷纷拿出了进校前的习作。我也把曾给高老师看过的那篇小说,交了上去。小说中有个细节写到,“当火车开动的刹那,一片殷红的枫叶被风吹进车窗,恰巧落在了小桌上女孩的杯子里。”这是一句意在表现青年男女内心情愫的文字。那位老师看到这里,当即不客气地指出,这个细节描写,表现了一种小资情调。当着好几位同学的面,被老师指出自己有“小资情调”,这使我很有些难为情。然而,老师并没有因此而“枪毙”这篇习作,他还是让系里一位老教授,用大字报的形式,把小说抄写出来,张贴在了楼前特意搭建起来的新生作品展示栏里了。记得那篇小说,曾引来不少本系的和外系的同学驻足围观,这也使我忐忑的心里,感到了一点小确幸。小说中那个表现了“小资情调”的细节,自然是改过了,至于改成了一句什么话? 大约我当时改过之后,也就忘记了。

        但是,自从离开运城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高天如老师了。

        当年的复旦中文系,只有文学评论专业和创作专业。我们这一届新生,都是读的文学评论专业;我们前边那届学员,好像都是读的创作专业。高天如老师没给我们上过课。在校期间,我曾几次到中文系办公楼里找过他,却都没有找见;在校园里、图书馆里,也从没看到过他的身影。就这样,直到我们1972级毕业,离开复旦校园,记忆中,我再也没有见到我人生中最大的恩人高天如老师。

        ——难道高天如老师真是上天派来改变我人生命运的天使吗?

        打开百度,上下求索之后,我才知道,高老师是江苏兴化人。1958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同年留校任教至今。曾任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理论语言学研究室主任,中文系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第三届委员会委员。现为上海市研究生教育学会会员、上海市语文学会常务理事,并任上海大学文学院客座教授、国家教育委员会高等学校中国语言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原来,高老师是研究中国语言文学和理论语言学的著名专家、教授,难怪我们那一届文学评论专业的学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呢。

        高天如老师1933年生人,今年将迎来他的90华诞。我在千里之外,谨以这篇小文作为贺礼,衷心祝愿敬爱的高老师春秋不老,松鹤长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