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模样

    ■简平

    文学经典就是那些无论多少岁月过去依然让读者爱不释手的作品。如果从时间维度说，进入公共版权期后仍热销的，自然大多是经典了。确实，像译林出版社新近推出的“世界儿童文学经典”中的《木偶奇遇记》《绿野仙踪》《金银岛》《小鹿斑比》《骑鹅旅行记》和《柳林风声》，已经并继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名副其实地担当得起经典的称号。

    经典不是抽象意义的，有着自己的模样。

    经典作品的确是经过时间检验的，是经受时光长河冲刷洗涤后留下来的闪闪发光的珍品。不过，如若只是被高高地供起来，那还称不上“经典”，经典是继续在流动，在流传的，是一条永不干涸的、不断流淌的河流，流到每一个新世代依旧鲜活。意大利作家卡洛·科洛迪的《木偶奇遇记》自1883年正式出版以来，一直备受读者欢迎，虽然世界经历着各种变化，悲欣交集，但这部童话却从来没有缺席孩子的成长。那个名叫匹诺曹的木偶，他有许多小孩共同的毛病：淘气、贪玩、缺乏意志力、爱撒谎，他在享乐的诱惑和父亲、蓝发仙女的劝诫之间不断徘徊，但最终变成了一个优秀的、真正的男孩。这部童话激励着每个人，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都应不怕挫折，成就美好、真实的自己。同样，奥地利作家费利克斯·萨尔腾在《小鹿斑比》中，让小鹿斑比经历了幸福、危险、孤独、死亡，以及与人类的相处，重重考验教会它在错综复杂的密林中独立生存。这部作品如同一面镜子，镜中的反射提醒我们，人类的苦难与动物的苦难如出一辙，都需要我们坦然面对；疾病、灾难、暴力、痛苦，种种困难都无法预测，越是不可控，越令我们害怕。但斑比教会我们面对艰难困苦，要满怀勇气和希望，坚信生命的力量。在匹诺曹和小鹿斑比的身上，寄寓了人类的理想、情怀和最重要的品质，因此，这样的作品凭借其思想的光芒和感人的形象深入人心，并且成为人类精神文明的标杆。可以说，它们天天都在造就人的新生。塑造人生，完善心灵，这就是经典的模样。

    经典作品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常读常新，每一次阅读都会让人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说起来，能够成为文学经典，除了思想的力量，还有文字的力量，所有的经典无一不是文字的驾驭者，无一不为文字赋予了想象力和创造力，为文字增添了飞翔的翅膀。就国外的儿童文学经典而言，它们传播到中国借助的是翻译，翻译也是具体落实到文字上的。语言文字跟随社会和时代的变化与发展也在不停地变化、发展，所以我们也希望不断地有新的译本推出，让新译本唤起新阅读。事实上，经典作品的翻译从来就不是一次性完成的，一方面是翻译家本身的努力，希求每一次的翻译都有超越，都有新意；另一方面，翻译本身也需要与时俱进，每次新译都追求更加具有当代性，更加符合新世代的文学审美。一个好的翻译家，其实也是一个好的文学家，而好的文学家是要有卓越的学识、丰富的阅历、高超的文字的。这次译林版“世界儿童文学经典”非常注重文字，强调更好地彰显原著的文学魅力，强调贴合今天的时代和读者。比如《绿野仙踪》不仅是全新的翻译，而且还对原著作了全新的演绎，用细腻的稻草人视角取代了“上帝”视角，用法式的浪漫哲思取代了美式的直率粗粝，使整个文本更加内化，更加关注人的自我寻找，更加关注内心的建设与成长。译者黄荭是南京大学法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是位富有成就的作家和翻译家，她的译本忠实地传达了原文的精髓，同时让读者感受到中文之美和法式哲思之美。常译常读，温故知新，这就是经典的模样。

    如今，经典作品的呈现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毫无疑义，经典作品在那么多年的流转传播中，其装帧设计已做过许多的尝试，但由于新科技导致阅读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面对电子媒介的异军突起，纸质出版必须再闯出新路，尽最大可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在印制上追求视觉冲击所带来的推陈出新。译林版“世界儿童文学经典”可谓美轮美奂，引进自法国家喻户晓的阿尔班·米歇尔出版社。这套书是该社为进军高端童书市场而倾力打造的，遴选殿堂级的世界儿童文学，还充满野心地对这些经典进行艺术再造，最大的亮点是邀请了法国新派插画的领军人物本杰明·拉贡布担任丛书主编和艺术总监。本杰明二十六岁时就被《时代》杂志选为“全球十佳插画师”，他也是中文版的艺术总监。从封面到内文设计，从印制到装帧工艺，他均力求以炫目的视觉效果为读者带来极具震撼的沉浸式体验。这套书的插画与文学作品灵魂高度契合，充满个性、想象和真情，使每一本书呈现的都是一个独特的小宇宙，而它们在一起又汇成了璀璨的星河，交相辉映，充满现代感。《小鹿斑比》中以春夏秋冬为主题的复古花纹，《木偶奇遇记》的浓郁拼贴画风格，《骑鹅旅行记》中的北欧马赛克艺术纹饰，《金银岛》中大气磅礴的双色素描，《绿野仙踪》中的高亮珠光油墨，《柳林风声》的充满既视感的悦目色泽，每一本都是一件独立的艺术品，读者穿行在文学宫殿的同时，还徜徉在挂满艺术珍品的画廊之中。这是新媒体时代图像艺术对文学经典的再创造，为作品注入了新的生命。生机蓬勃，历久弥新，这就是经典的模样。

    可以相信，用崭新的艺术方式向新世代读者再现文学经典，在帮助读者更好地提升对文学的理解力和感知力的过程中，出版物本身也会成为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