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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05月10日 星期三

    但将怀抱醉春风——《容斋习字初编》序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5月10日   13 版)

        ■刘石

        国人尽知乒乓为国球,若论国艺,则或舍书法而无足当之。钱钟书小说《猫》中,李太太欲斥巨资整容而为李先生所阻,遂曰:“我的脸可就是你的面子。”隽语堪发一噱。然则国人学识修养之面子,其殆为书乎? 每见签名场合,或有忸怩而惭,称“我的字拿不出手”者,是其证也。

        旧时学者例善书。或问学者之书何似,曰:云出岫而无心,风行水以涣文,差可拟之乎! 云出风行,岂有心哉,而舒卷自然,涣烂成文;学者之作书也,日课之习,行文之需,学识所积,志趣所趋,性情襟抱之外,无所谓书,亦无所谓作书,而佳作于是焉生。

        旧时学者例善书,今之学者多不然。时代鼎革,蒙养有异,专业擘分,学者既自疏离于书法,书法遂成专门技艺,职业书家于是乎生,职业书法机构于是乎生,书法一道之丕变,学者面子之不讲,遂不能免。

        今之学者不善书,而实有善书之学者在。拜现代科技之赐,千里之外披封睹迹,学而善书者欣如会面。然余与徐容斋俊兄由同事而交契逾卅年,俊兄之善书,固又不必待网络发达而后知之者也。

        俊兄江中人,毕业南国上庠,入职京华名局,至去岁还历荣休,垂四十载。细究其间之所作为,不过二事:曰出版,曰研究。出版由编辑至掌局,计虑擘画无算,仅主廿四史修订一事,即足媲美前贤,光耀后昆,获韬奋奖章殊荣,不其宜乎;研究由唐诗至敦煌,积年累月,成《敦煌诗集残卷辑考》诸书,文献搜辑之外,考析缜密,胜义叠出,学坛同誉,致仕而得邀入大学为特聘教授,固当然也!

        俊兄素喜书法,虽研究为其工余之事,书法不过余事之余事,然勤奋基于天性,严法出自勤奋,俊兄之须眉,日见其斑白;俊兄之书法,日见其精进;俊兄之声誉,日见其光隆。求书者不绝于门,至有已悬诸他人之墙而为人径揭而卷之者,此则余之所亲历者也。

        俊兄之书也,以帖学为宗,根柢二王,博参诸家,独具面目,自成风格。其书大可逾尺,小不盈寸,点画法度谨严,使笔不失灵动,结构欹中见巧,书风终归平正。喜以素纸书前贤集句长联,又喜以花笺小字录古今佳言妙句,学养书艺二美并具,最为时人所激赏者,以此。

        俊兄南人北相,体格魁伟而心性温润,尊尊而友贤,与人交必尽输悃诚,故人亦乐与之交。蒙告拟以积年所得师友书作悉捐乡梓,设当代学人墨迹专馆,发扬前贤,开示后学,其间不乏启元白、李一氓、程千帆、虞愚、徐无闻、董桥、赵珩等名家巨制。嘉德懿行,视以书画邀名射利者为何如耶?

        人事代谢,往古来今,书法而以家相号者岂胜数耶! 谛审其终能声名长播者,立功立德立言,三者少则居一,居之愈多,则时愈久而声名愈盛。然则俊兄之书法也必当传于后世,是决无可疑者。恭逢书展,用申鄙见,并以为异日之券。

        癸卯桃月,伯温故里旅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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