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一扇中外文化交流之窗

    ■[马来西亚]黄浩宁

    谭家健教授的《域外古典散文选注评析》既是一本促进中外文学和文化交流的力作，也是一本作者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消弭文化偏见和文化冲突的力作。

    几十年来，谭教授以古典散文为主攻方向。他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就在《光明日报》发表关于《孟子》散文研究的长篇习作，毕业论文则是以曹丕的《典论·论文》作为研究对象，毕业后他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作。中国改革开放后，他多次到国内外重点学术机构讲课、访学，一直没有离开古典散文这块主阵地，出版了多部有分量的著作。谭教授是手脚皆勤，常跑动，常闯关的人。通过掌握国内外的各种新资料、新思潮、新动向，再对它们进行系统整合，客观评述。就像他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出版的《墨子研究》后记中提到的那样，不但要收集和比较资料的“多和广”，还要有自己“求实而不刻意求新”的态度。我觉得都是十分可贵、值得学习的。现在这本《域外古典散文选注评析》，同样表现了作者这方面的长处。

    本书收录了八个亚洲国家的古代散文，包括朝鲜、日本、琉球、越南、印尼、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一百多位古代学者的256篇古典散文文章，体裁则包括神话、寓言、传记、碑记、家教兴教之文、文论等。每篇文章，先列原文，再作注、评析。从注释和评析中可看出，朝鲜和日本的故事叙述者引用《诗经》《论语》的典故，有日本学者喜好《周易》和《庄子》；越南的山水风物文章提到“潇湘八景”和“五湖”，有越南官宦之家的后代从小就研读《汉书》和古诗；马来西亚的建筑碑记借助《易经》和《礼记》的概念来阐发道理；新加坡的兴教之文中可看到作者要求后代熟读《四书》《五经》的内容，在别的一些文章中还会发现马新一带的学者是考过科举、组织过文学社团的；印尼兴教之文中会出现“秦越肥瘠”的字眼，泰国文论引用到苏轼的诗句。所有的这些，无一不在彰显中国文学和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尤其是对亚洲国家覆盖和影响之巨。

    最近十多年来，我曾经在马来西亚几所大学听谭教授讲课，很佩服老师知识面之广博。不管是中国内地，还是亚洲部分国家的学者抑或西方学界，我都大略听过一些对近代中国被冠以“闭关自守”的质疑之声，实际上近代中国和外界不见得完全没有经济文化上的交流。同样的，对于亚洲的某些国家，我认为辨明这个问题也是非常重要和有意义的。我生活了几十年的马来西亚，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被视作“文化沙漠”，认为历史悠久且优良的中华文化在这里找不到生根和发展壮大的土壤。我们这些到中国内地深造的留学生，往往因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让内地学生惊讶老半天，继而流露出并不十分必要的“钦佩”之情。孰不知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尽管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曾受到无理打压和破坏，但在热爱华教、有志于弘扬优良文化的先辈们几百年如一日的坚持努力下，与中国以外的其他亚洲国家相比，我们有更为完备和成熟的体系。从数不过来的华文幼儿园、华文小学、60所以华文为主要媒介的独立中学，到近十多年发展起来的华文大学院和华文大学，这个完整的教育体系，是全世界唯一的，也是我们马来西亚华裔引以为豪、并且深深感念的。谭教授千禧年开始就到马来西亚的高校授课或参加研讨会，对我说的这些情况是熟悉的。加强各国的文学和文化交流，哪怕只是亚洲各国的交流，在今时今日始终是迫切的任务。如果说“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说法过于俗套，那至少也得承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在历史上是存在的。有鉴于此，我才在开头说谭教授的这部新作是促进文学文化交流、消弭文化偏见和冲突的力作，并且愿意向各位读者同道热情推荐。

    除了我手头这本《域外古典散文选注评析》之外，谭教授还有一部120万字（包括多幅珍贵张片）的鸿篇巨制《中华古今骈文通史》（2018年出版），其中的“外编”约20万字，是专讲域外骈文的。为了避免重复，我手头这本书只讲散体文，不讲骈体文。最近得到消息，谭教授2023年还将出版《域外古文作家创作研究》（近30万字）也是专讲散体文，不讲骈体文的专著。以上三本书合成一个体系，将是谭教授在这方面的重要贡献，值得我们，尤其是海外的学生们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