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看门人

    ■何农

    这份工作门槛不高，也不算太辛苦，住房免费或几乎免费，逢年过节还能收到住户的礼物或小费，所以在老欧洲国家就成了一个正在消失、但比较抢手的职业

    记者站所在的公寓楼，两部电梯上周都发生了故障。一周之内，全楼几十户、一百多个居民，只能在狭窄的楼梯里爬上爬下，苦不堪言。大家气喘吁吁地在楼道里碰上面，免不了揶揄几句门房的工作。也许正是因为两位看门人的不负责任或疏忽，才发生了两部电梯同时需要修理的窘况。

    传统的法国公寓或小区，一般都有一两个专职看门人。这是个历史悠久的行业。看门人住在底层的一套房间或入口的一间屋子里，负责收发信件、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既有现代意义上的物业服务功能，也借助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起到一些“朝阳大妈”的作用。

    如果运气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门房能为大家起到很好的服务作用。比如说圣诞节前夕，公共区域有彩灯彩饰的，就一定是有个门房照料的小区。如果运气不好，看门人实际上就是免费享受了大家凑钱给他提供的住处，完全成了摆设和花瓶。如果碰上个滥用权力的，此人反倒会成为住户的主宰，甚至给你住的楼宇或小区定下规矩，并监督实施。这样一来，此人就不仅是“朝阳大妈”，还会成为“北京大爷”（爷字重读二声）了。

    由于这份工作便于掌握所有住户的基本情况甚或隐私，他们往往能办到一些在常人看来十分困难的事情。巴黎租房子这么贵，这么难找，可一位看门人出身的大爷退休之后，竟然能在他服务多年、与其收入和身份不完全相符的公寓楼里找到了栖身养老之处。

    这份工作门槛不高，也不算太辛苦，住房免费或几乎免费，逢年过节还能收到住户的礼物或小费——如果管理有上百个住户的小区，那么此类收入也是很可观的——所以在老欧洲国家就成了一个正在消失、但比较抢手的职业。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些人干了一辈子看门人，到退休时干脆把岗位直接转给了自己的后代，成了家族传承。我们在好几个不同的国家都碰到过这种事。

    多年以前常驻法国时，我们有过一位原籍罗马尼亚的门房。准确地说，她是门房的第二助理。因为小区住户太多，一两个人忙不过来，已经有了一个助理的法国看门老头又请她做些辅助性的工作。刚见面时，我还跟这位来自喀尔巴阡山的同志加姐妹套套近乎，说些个布加勒斯特和齐奥赛斯库什么的。可她让我吃白眼，根本不接我的话茬儿，反倒告诉我别跟法国人学——他们擤鼻涕声音太响，又教导我说，你出门进门走在我前面，应该扶着门等我。等到看门老头退休，把岗位直接传给侄子，侄子换了自己中意的助理，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在瑞士，这个行业基本上由葡萄牙人垄断着。而在法国和比利时，做门房工作的大多是本地人。20多年以前，很多移民往往还只能从事非常辛苦的体力工作，罗马尼亚第二助理同志算是相当幸运了。她现在出门进门一定还有人扶着门等她，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一份清闲的工作和免费的住处。

    说回到记者站的公寓。经过整整一周的等待，谢天谢地，两部电梯终于有一部修好能够运行了。要是再让大家“腿儿着”爬楼，估计门房年底的小费就要打折扣了。不过也有邻居说，没电梯那一个礼拜的物业费应该退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