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身上不普通的灵魂

    ■吴辰

    人们读传记，大抵是想从传主的经历中找寻一些能够改变自己生命轨迹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小林沙耶加看似平凡生活却引起读者们广泛关注的原因，在她的身上，人们能看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根本称不上伟大，但却能够引领读者不断向前。这是属于普通人的力量，是每一个人都与生俱来的力量，这种力量的来源则是对目标的义无反顾。

    这也可能就是为什么小林沙耶加要把自传的名字定为“纵身一跃”的原因吧。“纵身一跃”是对前往某一个方向的笃信、执着和勇气，这种觉悟并非完全来自理性，而是一种对自身生命价值直觉般的确认。只要认准方向纵身一跃，把自己像一颗石子一样投入广阔的未知空间，即使到最后没有能够做到完美，但是其过程也足以让自己和身边人感到骄傲了。

    有些事情真的无法用理性解释，就例如沙耶加报考庆应大学这件事。一切仿佛都是偶然，偶然间弟弟没有答应去补习班，偶然间朋友爽约了和沙耶加原本一起的出游，偶然间补习班的老师是坪田先生，偶然间师生二人聊到了庆应大学，偶然间庆应大学走出过沙耶加所喜欢的偶像……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仿佛是完全没有来由的一样，成绩垫底的沙耶加就这样答应了坪田先生要一次性考上庆应大学，而她的人生也在这一系列的偶然间被改变了。无法用理性解释的不只是有沙耶加的选择，还有明妈妈对沙耶加的信任，在这部自传中，作者便是用明妈妈的一句“沙耶加，你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作为开场。这句话虽然令人感动和振奋，但是却毫无因果逻辑可言；而在得知自己成绩垫底的女儿要报考庆应大学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尚属遥不可及的梦想，明妈妈却也为之流下眼泪。

    也许我们生活着的世界太过于理性，理性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哪些能做、那些不能做，但却限制了我们探索人生的脚步，谁说成绩垫底就不能报考庆应大学？ 沙耶加的“纵身一跃”撞破了由所谓“理性”扎成的藩篱，那些来自勇气和信心的力量则为她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世界。

    即使是背负着“垫底辣妹”这样的名号，小林沙耶加也不过是普通人之中的一员。而她的故事之所以能够被广泛关注甚至被拍成电影，其原因可能也在于此：在她的故事中，人们看到了曾经被所谓“理性”遮蔽了的勇气和梦想，并能够从中获得足以改变自己人生的力量。

    “垫底辣妹”的励志故事到了沙耶加考上庆应大学本来就应该已经结束了，当她成为“庆应女孩”的这一天，这个故事就应该已经接近了尾声。不过，在沙耶加的自传里，庆应大学并不是终章，而是开始。不可否认，社会是残酷的，在大学生活开始之后，沙耶加的励志光环就渐渐消退了，沙耶加的大学生活在别人看来甚至多少有些“荒废”的感觉。但是，她却在其中不断寻找自身的价值，这却和那些自“垫底辣妹”时期受到的磨练和鼓励是息息相关的。

    对于那个令自己名声大噪的庆应大学，沙耶加在自传中用的笔墨并不太多，而在大学毕业后，沙耶加体验着各种工作，从婚礼策划、商社职员到家庭主妇，沙耶加也体验着各种社会角色。恋爱、结婚、离婚，沙耶加所经历过的也不过是我们每个人都可能经历的生活，似乎这个曾经的“垫底辣妹”已经泯然众人矣。然而，“纵身一跃”的道理也许每个人都会懂，但是真的能把自己“纵身一跃”掷向人海的勇气却并非每个人都会有。在经历了一系列生活中的变动之后，沙耶加这个看似最不可能回到学校的人却选择了从事教育行业，这无疑又是她的一次“纵身一跃”。

    对以“垫底”闻名的沙耶加而言，教育可能是对她影响最大、也是她在此前最不愿意去接触的行业之一了吧。而沙耶加“纵身一跃”的勇敢也在于此，她居然要去读教育学的研究生，不过想来也倒顺理成章，沙耶加在追寻着自己的价值，而教育学则最能让她看清自己以前走过的道路，理解自己为何融入不进学校，同时也能够反思自己的所做所想。那些沙耶加从前厌恶之极并时常违背的校规校纪在此时却有了新的含义，角色身份的互换使沙耶加明白了校规对学生的意义，那些曾经看似面目可憎的规章制度也变得可爱起来，而沙耶加也由此重新回顾自己的生活。发现当走出校门之后，一切所谓成绩、“偏差值”都会丧失意义，而在校园中经由规章制度而培养的生存能力则将伴随人们一生。这也许正是学校在知识传授之外的重要意义。

    虽然在写作这部《纵身一跃：垫底辣妹自传》时，小林沙耶加已经31岁了，但是读这部著作仍是能让人感受到“青春”的气息。在那些略显零散而又无比真诚的片段中，在那些时而激昂时而低落的情绪涌动里，读者们能从一个普通人的身上看到一个不普通的灵魂。也许是和小林沙耶加的教育学背景有关，这部著作中也贯穿着她对教育这一事业的理解，她对学生的态度、对学校制度的理解、对校园文化的重视都有极大的延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