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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岁的美国著名作家保罗·奥斯特（Paul Auster）出版了反思枪支暴力的新著。
《血流成河的国度》（Bloodbath Nation）厚160页，由奥斯特和摄影师斯宾塞·奥斯特兰德（Spencer Ostrander）合作完成，收入后者在两年时间里拍摄的美国各地30多起大规模枪击案现场的照片，1月10日由格罗夫社出版。
像同代男孩一样，奥斯特在火热的手枪文化中度过了童年。他模仿着西部片中的牛仔枪手长大，年仅10岁已是一名熟练的射手。可他也同样拥有很多美国人共有的精神创伤，对家庭如何毁于枪弹有第一手的经验：奶奶在爸爸很小的时候射杀了爷爷。
对原生爷爷的死因，家里人总是讳莫如深。每次问爸爸，都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版本。
谜底直到1970年才揭开。那时大堂姐在跨越大西洋的飞机上坐到一个陌生人旁边。此人来自奥斯特父亲的老家，记得当年的枪案。
时为1919年1月23日，已经分居的、和另一个女人生活在芝加哥的爷爷“回到基诺沙，给自己的孩子送来礼物。毫无疑问，他以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拜访，这时我奶奶要他修修厨房里一个出了毛病的电灯开关。断了电之后，奥斯特家的二小子在黑暗的屋里帮他举着蜡烛，而我奶奶上了楼，给她小儿子（我父亲）把被子掖掖好，就手拿出她藏在小男孩床底下的手枪，然后回到楼下，再次进了厨房，冲她分居的丈夫开了几枪，其中两枪射入了身体，一枪在胯上，另一枪在颈部，想来就是这一枪要了他的命。基诺沙当地的报纸公布他享年36岁，不过我猜他大概要年长几岁吧。我父亲当时六岁半，而我大伯，也就是那个手拿蜡烛目睹了谋杀的男孩，时年九岁”。
杀夫的奶奶以暂时发作了疯狂为由无罪开释，但全家将在谋杀案的阴影里度过今后漫长的岁月。
奥斯特继而追溯了美国历史上对枪支的使用和滥用。因为手里有枪杆子，白人得以有效地使用暴力，驱赶印第安原住民，强迫奴役数以百万计的黑人。而在过去50年里，支持和反对枪支管制者形成了势不两立的两大阵营，失败的控枪政策促成了今天频繁发生的大规模枪击案。自1968年以来，死在枪口下的美国人已经超过了150万。“每年，约有4万美国人为枪伤所杀。”这句话用黑体字印在《血流成河的国度》封面。
不得不问为什么——为什么美国如此不同？为什么美国是西方世界里最暴力的国家？美国人民究竟想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社会？
但提问也仅止于提问。作为小说家的保罗·奥斯特没有提供任何解决方案。在这“血流成河的国度”，枪支暴力仍然每一天都在继续。
（本报记者 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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