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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01月11日 星期三

    江湖再无美髯公

    ——悼念宏猷老兄

    刘国辉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1月11日   03 版)

        ■刘国辉 

        2022年的疫情使花甲之年的我,一直祈祷早早翻过这个本命年!因为这一年的彻骨之痛是我们失去许多师长、朋友,每天战战兢兢害怕朋友圈再看到悼念的文字。然而苍天绝不遂人意,定要在你看见希望之时,在你的身上再插一把刀,让你的心不停地滴血。2022年的最后一天,清晨却又传来董宏猷的噩耗,痛心痛苦,压抑愤懑,难以自已,埋怨宏猷:宏猷老兄,您再坚持顽强挺过一天,春天终究会来临啊!

        虽然一辈子做出版工作,但和宏猷兄相识却很晚,第一次见面是2014年9月25日,当时我在天天出版社兼任社长,社委会确定了国内原创儿童文学为主,从经营作品到经营作家的思路,在河南安阳举办了一次儿童文学出版笔会,主要是请作家、评论家为天天出版社发展出谋划策,当时去的人很多,大家相聚一堂,叙友情、论文学、谈出版,会议开得很成功。记得报到那天董宏猷和其他几位作家到得晚,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我和社里同事说:请晚到的作家们一起去街边吃小摊,感受体验一下安阳的小吃会更有意思!就这样第一次在街边见到了手持相机的董宏猷,虽然初次相见,他因为声带刚做完手术而话语不多,但感染人的笑声使我们很快地消除了陌生感,在夕阳照映下的街边小摊,边吃边聊,很是愉快!尤其他桀骜不驯的大胡子令我刮目相看。事后打油描写他是:“无言少语善邀客,宏猷董养美髯长。”2017年11月14日,微信中宏猷兄还提到这次见面:“难忘第一次到安阳的晚上,刘社接我们外出喝酒。只是我因三月声带手术,不能饮酒,不然一定陪刘社畅饮!”

        记得那次会议午间吃饭时有一个细节:董宏猷的胡子上沾上两个小饭粒,冰波发现,让他转过头来,细心为他梳理胡子,大家感叹:多么温馨深情的一幕!忘记了是谁还拍了照片,定格了这一时刻。会后第二天去爬林虑山,宏猷兄给大家拍了很多照片,无论抓取的瞬间、选景的角度、光感的运用都令大家赞叹不绝,我这才知道这是个在摄影上造诣精深的大胡子!所以后来他专门去非洲拍摄角马和野生动物,令我无比向往,还和他谈起能否出版的事宜。安阳结识,从此联系并关注,我才真正逐渐了解到宏猷兄不仅仅摄影技艺高超,他是真正的多才多艺,只不过由于在儿童文学方面创作了大量优秀的作品,掩盖了他的多才多艺。

        宏猷兄精通热爱音乐,无论是西方音乐、民族音乐、还是流行歌曲,年节假日,他总会给朋友发上一个适情应景的音乐或者歌曲,让你体会到朋友真切的关注,拨动你的心弦,深深感动!朋友聚会时高兴了他会用口琴吹上悠扬婉转的曲子,让你留恋这次难忘的聚会;或者高歌一首,为朋友带来更多的欢乐;或者即兴朗诵一首诗词,让抑扬顿挫为聚会增添更多的丰富内涵。有他在的聚会,你会更加感觉到生活的美好,他用自己对生活的热爱唤起你内心中潜藏的真善美。

        宏猷兄喜欢书法,他的书法自成一格,外圆内方,圆融中体现出不拘一格的独特性,味道十足。

        宏猷兄喜欢请朋友品茶,他对茶有精湛的认知,点评议论各品种茶的特点,往往一语中的,是真正的懂茶者,餐后喝茶是他和朋友相聚的定式,组织朋友斗茶论文是他的乐趣之一。

        宏猷兄喜欢美食,每次到武汉,只要是他请客,都会找到真正地道的湖北美食,不是华丽的酒店,不是昂贵的大餐,但真真是湖北的特色,每道菜上来,他的介绍和月旦你可以窥见其对美食的精通,对家乡美食的领悟和挚爱,我不由自主生出这是钟鸣鼎食之家成长起来的美食家的感叹。

        当然,宏猷兄最擅长的还是文字,就连节假日的祝福语也文采十足,文心周纳:“无论经历了多少风雨雷电,我们都平安地栖息在这个星球上,迎来吉祥宁静的月光。亲爱的人,早安!默默地祝福你平安幸福!”“元宵节在春雨中翩翩来临了。春节以火树银花鱼龙舞喜庆谢幕。春雨如丝。地气如蒸。是春耕的时候了。所有的期盼与梦想,都需要播撒在大地上,萌芽生长。那就走向田野吧。再次默默耕耘。你听那布谷声声,那是我的晨曲,对你说,朋友,元宵快乐!吉祥早安!”这里引用他发给我的微信原文,让我们再感受他对朋友的深情,对文字的礼敬,对生活的热爱!

        说来惭愧,我虽然做过天天出版社的社长,但对于儿童文学素无研究,在宏猷兄送给我的书中,我更喜欢他《江南淘书记》《江南淘书记乙编》这类的文字,真实亲切,信笔写来,道人所未道,见地颇深!读过之后,我知道自称“书虫”的他收藏大量民国时期的旧书,大起羡慕之心,曾专门微信说:“想去拜访老兄,参观你的藏书不知方便否?”他回复:“不好意思!因岳父母重病,藏书房改为家庭病房,所有藏书装麻袋堆放在借用的库房里。尚未整理。抱歉了!以后整理出来请兄参观!”

        我到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工作后,2017年11月19日到武汉开会,微信董宏猷要去拜访并请教,虽然没能参观到他的藏书房,他却专门安排在解放公园天心书院他的书房中雅集,品茶论文,怕我找不到地址,还特意让儿童文学作家邹超颖去我住的宾馆接我。正是在天心书院我结识了武汉市的很多儿童文学作家,也更加深了对他的了解,从而更加敬佩。董宏猷的身边围绕着一大批湖北的儿童文学作家,年轻一点的人都把他当做老师视之,向他学习请教;而他更是不遗余力地推荐提携帮助年轻作家,为年轻作家鼓与呼,有口皆碑。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但是在宏猷老兄的身上我看到了他与此完全相反的仗义侠气、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他和我第二次见面就极力推荐湖北的儿童文学作家,娓娓道来每个人的风格特点,建议出版社要推出他们的作品,我当时就被这种伯乐的精神境界深深感动:心胸博大、大师风范!梅杰说:董老师逝世,“湖北儿童文学的天空塌了半边了!”信然!

        宏猷老兄,您的藏书房白壁斋还没带我去看;您答应我的新书稿还没写;您和我约定在燕郊喝一次酒还因为疫情没有兑现,您怎么就这么无情地走了!

        摧肝断肠的公元2022年,可改元称为:新冠末年!它在最后一天还肆虐带走了本不该走的宏猷老兄!江湖再无美髯公!短文当哭,悲夫!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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