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学习成为一种信仰

    ■鹏鹏

    陈明键先生一位成功的投资人，多年致力于将西方治疗肝癌药物和治疗手段引进中国。两年前，陈明键先生忽然负笈远赴以色列，原以为此行是休闲读书、诗酒会友的“休假式游学”，哪知带回来的收获却是满满当当。先见到他做主持人的25集纪录片《犹太教育探密》在腾讯视频和多家网站热播，近日又获赠他同样探究犹太教育的新书《创新，从提问开始》。

    《创新，从提问开始》篇幅不长，由18篇访问记连缀而成。受访者有父子两代诺贝尔奖获得者，有希伯来大学前校长，也有农业高中、“垃圾乐园”的师生等。这些访问沉浸着犹太社会日常生活气息，读来轻松自如有趣，却又悄然走进犹太民族神秘的精神世界，从犹太教育的角度，做了一次解码绵延五千年却日益强盛的犹太文明养成之旅。

    创新为这个民族的发达卓越提供了不竭动力。那么，犹太民族善于创新的根本是什么？创新思维、创新能力的源泉来自哪里？犹太民族世界“最强大脑”是怎样炼成的？这些问题，鲜见有人做出明晰的解答。而这，正是陈明键在以色列游学时寻寻觅觅刨根问底，在《创新，从提问开始》一书中深入探究的课题。

    《创新，从提问开始》认为，犹太人的创新能力，源于犹太教育中质疑提问、群体争辩、抽象思维三大特色构成的深度学习模式。

    提问质疑是创新的起点。陈明键书中数次提及，一位犹太学生每天放学回家，他的母亲都问他：“你今天提了什么好问题吗？”这个犹太学生，就是后来获得诺贝尔奖的郝伯特·布朗。子承父绩、与父亲同为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罗杰·科恩伯格是陈老师的忘年交。罗杰的父亲是1959年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在与陈明键交流中，罗杰回忆他父亲说，父亲特别鼓励他独立思考，鼓励孩子们挑战他。这从小培养了罗杰的提问习惯，罗杰在尊重父亲的同时，也质疑他的观点。

    陈明键访问犹太学校时发现，犹太学校一个突出特点，是非常注重孩子的提问。小学和中学的课堂上，学生们不是规规矩矩坐着，而是一片混乱，学生不停地向老师提问。一位犹太学校校长对陈明键说：“我们宁可耽误教学进度，也要让孩子能够提问。”与提问质疑相伴而生的，是犹太教育的群体争辩传统，这是犹太深度学习模式的另一特色。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的张平教授，把这种争辩称之为平行逻辑，同一事物的正面、反面都是真理。认知的进步不靠记忆背诵，而是学习者之间的协作辩论，辩论的目的不是争出胜负，而是促进深度学习。

    犹太教育深度学习的第三个特色，是犹太人从少儿开始以律法研习为主的抽象思维训练。17世纪的犹太哲学家斯宾诺莎，被马克思认为是近代哲学史上辩证法的卓越代表。他完全靠定义和公理推导，以惊人的抽象思维完成了融合东西方文明的哲学巨著《伦理学》。数百年后的犹太科学家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时，完全没有实验基础，是彻底在他自己脑中依靠抽象思维完成的。

    陈明键在书中探究到，斯宾诺莎、爱因斯坦所具有的创新性思维和惊人的抽象思维能力，与犹太教育深度学习模式有着必然联系。犹太人思维特质中的抽象能力，是他们把握世界事物本质的利器，使犹太人从科学、哲学到艺术、经济诸多领域，成为引领世界的翘楚。

    犹太人的抽象思维训练，有一个传承千年的不二法门，就是全民自幼至长持之以恒专心研读《塔木德》等犹太律法。在中国，皓首穷经有时含有贬义，寓为白发读经，死于章句。但在犹太民族，千百年来全民悉心研读《塔木德》，却是通过对律法的深度研读，内化为全民族的抽象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陈明键比喻说，犹太人几千年的思维训练使他们拥有了一种“大炮”，这种能力用在哲学上，变成“斯宾诺莎”；用在科学上，变成“爱因斯坦”；用在艺术上变成“门德尔松”；用在政治上，变成“托洛斯基”；用在外交上，变成“基辛格”；用在金融投资上变成“巴菲特”……

    《创新，从提问开始》，更进一步从犹太民族恪守千年的价值观上探寻创新生生不息的深层动因。学习是犹太民族的信仰，犹太圣殿的原义就是学校，拉比的原义是教师，而不是祭司。犹太人去教堂不是听祭司布道的，而是听拉比讲课的。而安息日晚餐本质是学习。犹太人认为，学习的目的不能为了功名利禄，甚至不为报效父母祖国，学习的目的只能是学习本身，“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样才能获得智慧。

    犹太人“为学习而学习”有两千年悠久历史，公元70年，犹太教大拉比约翰兰·本·撒该提出一条戒律：每个犹太父亲当他的儿子6至7岁时，就要把儿子送到全日制学校去读书，否则这个父亲不配当犹太人。所以在采访中，犹太裔雅典前副市长亚里山德罗拍着胸脯对陈明键说“你找不到不识字的犹太人，因为不识字是罪过”；希伯来大学前校长侃侃而谈“学习变得像一种生存方式，犹太人是以学习为宗旨的信仰群体”。犹太民族就是这样，执着的学习积累历经千年，就成了民族文化的DNA，融入这个民族的生物遗传DNA。有统计说，犹太人占美国总人口的2%，却买掉了全美40%的图书，是世界上最爱读书的民族。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创新，从提问开始》一书，对于当下的中国，可谓如时而来。近代百年沧桑变革，中华文明浴火重生，中华民族站在了一个新的历史方位。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如何避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如何实现对西方文明的全面超越甚或一骑绝尘？答案只有两个字：创新。陈明键以学者的智慧和敏锐，准确把握了当今中国迫切之需，以全球视野从各民族文明优长比较中寻找镜鉴，毅然选择从研究犹太教育入手，解码犹太民族独树一帜强大创新能力的根本原因，《创新，从提问开始》一书以及25集纪录片《犹太教育探密》，就是这一开创性研究成果的结晶。

    创新是当今中国基本国策。博采他人优长，厚植创新土壤，摒弃灌输式应试教育，让学习成为一种信仰，让创新式人才不断涌现，创新的源泉不断涌流，让创新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强大推力。这，就是陈明键先生在《创新，从提问开始》一书中心心念念表达的拳拳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