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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11月16日 星期三

    “三宽之人”谢冕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11月16日   03 版)

        ■钱理群

        谢冕先生在学术、教育领域的成就、贡献与影响,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就不再多说。我要说的是“谢冕兄”这个“人”,而且要借用“贵州老乡”朱厚泽的“三宽”说,来描述、概括他。于是就有了“‘三宽之人’谢冕”这个话题。

        我曾经专门研究过朱厚泽的“三宽”说,注意到他在1980年代倡导“宽松,宽容,宽厚”时,就已经说明,“三宽”不仅是“治国之道”,事关“国家大事,民族关系”,也是“为人之道”,“小至家庭,夫妻,父子,母女的关系”,也都要讲“宽松,宽容,宽厚”。

        我们今天就专门来谈谈“为人之道”。于是,就有了这样的阐释:“宽容”显示的是“思想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宽厚”展现的是“人性之美”,“宽松”背后是一个“宽阔、自由与闲适的精神世界”——这些,都让人想起坐在我们面前的这位“谢冕兄”,我们不妨“品味”一番。

        先说“宽松”。大家可能不知道,在1980年代,朱厚泽那一代老革命知识分子,就已经在大谈“休闲”。当时他们成立了一个以于光远为首的“关于玩的积极分子俱乐部”,专门召开过“休闲研究”座谈会。朱厚泽在会上有一个发言,一开口就作了一个重要的时代性的历史判断:“我们的社会已经进入‘劳和闲相一致’的初级阶段”,而且有这样的振聋发聩的分析:“翻开人类进化、进步的历史,哪一页不与人的‘玩’的行为发生关系。不会玩,是一种堕落;玩得不健康,也是一种堕落。”由此而生发出一个关于“人”和“人生”的重要命题:“要求得人的宽松、闲适和舒展,保持人的身心平衡。”

        在了解了我们的上一代知识分子的选择以后,或许更应该关注和讨论我们这几代人的选择。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远为复杂的,令人困惑、不知所措的时代,这就是我最近经常说的“疫情和后疫情”的时代。这方面的问题太多,只能说一点与我们今天的讨论有关的思考。这一次疫情极大地甚至可以说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的生存环境、生命存在状态。其中最重要的方面,就是长期困居在家里。由此而凸显出的,是两个问题:如何处理家庭内部,也就是朱厚泽当年提出的“夫妻、父子、母女”的关系,构建新的“家庭文化”;如何处理日常生活,处理每一个人的“身心”关系?带着这样的问题意识,回过头来看朱厚泽们当年的讨论,不知诸位反应如何? 我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们今天不正应该追求“劳与闲相一致”,学会“享受”日常生活? 不正应该追求人(我们)自身的“宽松,闲适,舒展”,“保持人的身心平衡”? ——我曾经私下和学生们讨论,提出在“后疫情时代”,可能会有一个“人的理想、世界观,人的思维、心理、情感方式的调整、重塑”的问题,“平衡”可能是一个关键。

        当我想到以上“疫情后”的时代个人人生选择的时候,就很自然地要想起谢冕老师。谢冕老师可能没有像我想的这么复杂,但他早就在用自己的行动实践“劳与闲”的一致,“身与心”的平衡,他是实实在在的“先行者”。他早就是一个“玩的积极分子”——岂止是“积极分子”,简直就是一个“玩家”,不但玩,而且会玩,玩得“健康”,还演化、发展为“玩文化”。在这方面,就显出我的麻木、落后,以至愚昧;即使是今天在这里高谈阔论,也是“说说而已”,还是“不会玩”,距离谢冕兄早已达到的“宽松”的人性、人生境界,还是“十万八千里”:真是愧煞我也。

        再说“宽容”。这本是北大的传统,似乎无须再多说什么。但我要强调的是,要将蔡元培老校长开创的“兼容并包”“科学、民主”的传统在北大真正落实到师生的日常教学中,还真不容易。这其间充满了复杂而曲折的斗争。在这方面,谢冕老师依然是一个先行者,传播者,捍卫者。我们都记得谢冕老师的一句名言:“科学与民主已成为这圣地的不朽的旗帜。”这段“名言”是谢冕老师在纪念北大百周年校庆时所写的文章里提出的;在学生的心目中,谢冕老师显然是北大“科学、民主,兼容并包”传统的当代代表和传人。他也当之无愧。

        谈到“宽厚”,我想说的是,尽管谢冕老师的思想可以说是“锋芒毕露”,但他的为人却毫无咄咄逼人之势,而是非常的厚道,亲切,容易相处。我觉得这背后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谢冕老师的“自知之明”:他不仅毫不隐瞒地公开和捍卫自己的立场与观点,俨然一位思想战士;但他也毫不隐晦地公开承认自己的弱点与不足,表现出极为难得的自我反省、反思、批判精神:这正是我所感佩不已和十分欣赏的。

        这就说到了,我也多次说过的,我们北大中文系现当代教研室老师的一个传统:每个人的思想、学术、教学都很有个性,并各有成就;但又彼此理解,相互合作、支持,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相互“欣赏”。我此刻就在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位身边的“谢冕兄”:这是一位多么可爱的老头儿!

        (本文系作者在北大中文系召开的“谢冕学术思想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时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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