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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10月19日 星期三

    纪念普鲁斯特一百周年,法国国家图书馆举办创作历程展

    揭秘马德莱娜小蛋糕的前世今生

    本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10月19日   04 版)

        左图:法国国家图书馆的《马塞尔·普鲁斯特:作品的生产》展览海报。右图:唤起普鲁斯特欣快回忆的马德莱娜小蛋糕。烤制、摄影:王风

        今年的11月18日是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1871-1922)告别人世一百周年的日子。法国国家图书馆以一场名为《马塞尔·普鲁斯特:作品的生产》(Marcel Proust,la fabrique de l'œuvre)的大型展览予以纪念。

        1

        展览分七个展厅,每厅对应普鲁斯特巨著《追忆似水年华》中的一卷,通过370份壮观的展品——笔记、手写稿、打字件、校样、活动电影放映机、幻灯机、万花筒、照片、画作和福图尼便袍,讲述了该书从构思到创作,从编辑到出版的全过程。

        “它们展示出一个学究式的、追求完美的作家,一个不知疲倦的编辑和本人作品的反复修改者,他为区区一个字绞尽脑汁,整句甚至整页地划掉,再在页眉、页脚、页边的空白处写下修改的文句。”《卫报》的金·威尔舍写道,“在前计算机时代的剪切并粘贴的修改稿中,可见普鲁斯特常常拿起剪刀,把手写或打字稿中的大段文字剪下,再贴到别的地方。”

        在首卷《在斯万家那边》里,有一块在文学史上十分著名的、能激起回忆并引致强烈欣快感的马德莱娜小蛋糕:

        “那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贡布雷,除了与我的睡觉有关的场景和细节之外,在我心中早已不复存在。但有一年冬天,我回到家里,妈妈见我浑身发冷,说还是让人给我煮点茶吧,虽说平时我没有喝茶的习惯。我起先不要,后来不知怎么一来改变了主意。她让人端上一块点心,这种名叫小玛德莱娜的、小小的、圆嘟嘟的甜点心,那模样就像用扇贝壳瓣的凹槽做模子烤出来的。天色阴沉,看上去第二天也放不了晴,我心情压抑,随手掰了一块小玛德莱娜浸在茶里,下意识地舀起一小匙茶送到嘴边。可就在这一匙混有点心屑的热茶碰到上颚的一瞬间,我冷不丁打了个颤,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我感受到一种美妙的愉悦感,它无依无傍,倏然而至,其中的原由让人无法参透。这种愉悦感,顿时使我觉得人生的悲欢离合算不了什么,人生的苦难也无须萦怀,人生的短促更是幻觉而已。我就像坠入了情网,周身上下充盈着一股精气神:或者确切地说,这股精气神并非在我身上,它就是我,我不再觉得自己平庸、凡俗、微不足道了。如此强烈的快感,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觉着它跟茶和点心的味道有关联,但又远远超越于这味道之上,两者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它究竟从何而来? 它意味着什么? 怎样才能把握它、领悟它?”(周克希译文)

        如今,透过法国图在展览中提供的手稿,我们得知这块小马德莱娜有着不一样的前世。

        威尔舍看到,普鲁斯特先在1907年把一块不新鲜的面包(pain rassis)放进回忆的茶杯,从而感到大为欣快,后来又把它改成烤面包(pain grillé)。到了1908年,引燃回忆的又变成了面包干(biscotte)。

        1913年,《在斯万家那边》出版,小马德莱娜从此不朽。

        2

        本次展览的策展人之一、文学史学者和普鲁斯特手稿专家纳塔莉· 莫里亚克·迪耶尔(Nathalie Mauriac Dyer)说,普鲁斯特的写作顺序追踪起来“非常复杂”。“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写了第一卷和最后一卷,并对整部作品的编排做了多次修改。”她说,手稿证明了普鲁斯特投入的大量心血和每一卷的演变过程。

        《追忆似水年华》著名的开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早早就上床了”(周克希译文,Longtemps,je me suis couchéde bonne heure)同样经历了落笔、划掉和恢复。

        本次展览于10月11日开幕,将一直延续到2023年1月22日,地点在巴黎左岸十三区埃米尔·迪尔凯姆(涂尔干)路与弗朗索瓦·莫里亚克沿河路交汇处的弗朗索瓦·密特朗图书馆。

        另一位策展人是比利时法语文学教授和著名普学家安托万·孔帕尼翁(Antoine Compagnon)。

        今年春天,中华读书报曾刊发报道,介绍了陆续在法国上市的多种普鲁斯特主题图书,其中就包括由孔帕尼翁担任主编、厚逾2000页的七星文库版普鲁斯特《随笔集》(Essais)。

        《追忆似水年华》1927年出齐时已逾3200页,出场人物超过2000个。

        七星文库版此书长达7408页,今年4月推出的、删去注释和评论的限量盒装两卷本也有3000页。

        3

        1922年10月,普鲁斯特雾夜访友,着凉,得了支气管炎,不肯就医,拒绝打针,遵奉母亲的禁食疗法,只喝冰镇啤酒,又不准屋里生火取暖,遂发展为高烧,一病不起。延至11月18日,“将近十点钟时,马塞尔想要喝一点冰镇啤酒,就派人到里茨饭店去买。〔出租汽车司机和塞莱斯特的丈夫奥迪隆·〕阿尔巴雷立刻去了,马塞尔对〔管家兼秘书〕塞莱斯特低声说道,啤酒和其他事情一样,都将来得太晚。他呼吸十分困难。塞莱斯特的眼睛无法离开这张没有血色的脸,脸上的胡子已长得很长,使脸色的苍白更加突出。他瘦骨嶙峋,目光极为强烈,仿佛穿过了看不见的事物。塞莱斯特站在他的床边,勉强地支撑着(她已有七个星期没有睡觉)……注视着他的每个动作,竭力猜测和预测他微小的愿望。突然,马塞尔把一个手臂伸到床外,仿佛在房间里看到一个丑陋的胖女人:‘塞莱斯特! 塞莱斯特! 她很胖,很黑,全身都穿着黑衣服! 我害怕……’〔泌尿科和妇科医生弟弟罗贝尔·〕普鲁斯特教授在医院里接到通知,急忙赶来。比兹大夫也来了。塞莱斯特违反了马塞尔的命令,感到十分抱歉。她看到接踵而来的是大批药品、氧气瓶、注射器……比兹大夫走进房间时,病人的眼睛里露出一种恼怒的神色。马塞尔平时彬彬有礼,这时却不向他问好。为了明显表示自己的不满,他朝买来啤酒的阿尔巴雷转过头去,并说:‘谢谢,亲爱的奥迪隆,谢谢您给我买了啤酒。’大夫向病人弯下身子,以便为他打针;塞莱斯特帮他掀开被单时听到:‘啊! 塞莱斯特,干吗?’并感到马塞尔的手靠着她的胳膊,捏她的胳膊以示抗议。

        “这时,大家在他身边忙碌着。所有的办法都尝试过,可惜已为时过晚,火罐也吸不住了。普鲁斯特教授小心翼翼地把马塞尔的头放到枕头上:‘亲爱的哥哥,我把你翻来翻去,让你难受了吧?’马塞尔在一口气中说出最后一句话:‘噢! 是的,亲爱的罗贝尔!’他是在将近四点时慢慢咽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徐和瑾译文,转引自安德烈·莫鲁瓦的《追寻普鲁斯特》)

        就这样,一代文豪马塞尔·普鲁斯特在巴黎的家中去世了,享年51岁。

        他埋葬在巴黎的拉雪兹神父公墓。

        1989年起,译林出版社陆续出版了《追忆似水年华》的汉语全译本。

        此前,该社曾在北京召开讨论会,研究书名怎么译。翻译家徐和瑾披露,会上付诸表决,结果“寻找失去的时间”和“追忆似水年华”各得九票。出版社最终弃直译而取意译,以后一个名字付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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