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出版家的书缘往事

    签名本是书籍海洋里的珍珠，它因了作者的签名，带上了独特的文化韵味，颇受读者的欢迎，甚至成为珍贵的藏品。出版家读书、编书、写书、出书、售书、评书、赠书、藏书，是读书圈里最通透的书籍关联者。出版家在自己的著作上签名赠予他人，其间会有怎样的因缘和故事？ 有哪些可耐思忖品咂的韵味？ 笔者选取了几位有一定影响的出版家，以他们赠予的签名本为中心，记述几十年来以书为缘的交往友谊，既介绍了凝聚于签名本中的思想结晶和人生智慧，也记述了相遇于书的文化情缘。

    聂震宁和他的签名本

    与聂震宁认识很早。1982年1月，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广西文学》编辑部工作。刚去不久，编辑部领导分配我编办一份辅导业余作者和文学青年的小报，定名为《广西文学之友》，内部出版，每月一期，8开，4页。读者对象是向《广西文学》投稿的文学青年。这个报开辟了一个栏目《文学新人》，我选定第一个介绍的青年作家就是聂震宁。我记得当时他是来《广西文学》改稿，住在广西文联招待所。我去采访了他，写了一篇介绍文章。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广西文学之友》刊载的都是短文。我的这篇《不负壮乡培育情——记业余作者聂震宁》大约800字，登在1982年。

    文章附有照片，照片里聂震宁模样周正俊朗，英气勃勃。不记得是谁摄影的了，应该是聂震宁提供给我们的。

    聂震宁是知青，在农村插队时就开始文学创作，1975年在《广西文学》发表诗作《祖国的台糖》。后来写小说，1981年，一篇《绣球里一颗槟榔》写壮族生活、青年爱情，写得缤纷烂漫，大为出彩，获1981年第7期《小说选刊》转载，又被《中国文学》看重，翻译成英文介绍到海外。他的文学才华和写作成就在广西文坛一时形成“语惊四座”的影响。1983年1月，广西作家协会联合《广西日报》召开“聂震宁作品研讨会”，《广西日报》以一个整版8000字的篇幅刊登会议纪要。聂震宁成了20世纪80年代广西青年作家的佼佼者、领军人。《广西文学之友》以聂震宁为首期介绍的青年作家，是无可替代的选择。

    聂震宁1985年出版了第一个小说集《去温泉之路》，他在送给我的这本书的扉页题签：“李建平同志指正 聂震宁。”没有署日期。这本小说集收入他1984年初以前的作品，有“伤痕”文学，但多是描写少数民族生活的小说，反映了他创作初期的特征。1984年3月他考取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第八期文学创作班，尔后又考取北京大学中文系首届作家班。1985年后，他的写作风格有所变化。以他1986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的《长乐》系列小说为代表，关注点更多转移到地域文化的书写和探究上。在八九十年代，他写作出版了《去温泉之路》《暗河》《长乐》三个小说集，1988年获首届庄重文文学奖。1991年，聂震宁送给我《暗河》，在内封题写：“建平兄雅正 聂震宁 一九九一、九、五。”在这本大致反映了他80年代后五年创作成果的小说集《暗河》中，最为人们称道的是他的五篇“长乐”系列小说：《长乐》《从善》《有朋》《男婚》《女嫁》。这五篇小说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就是聂震宁关注地域文化，揭示国民性中的某些弊病。有论者指出：“作者不像鲁迅那样冷峻，而是温和地批评了他们的痼疾之后，又善意地指出他们在‘长乐中还带有点儿苦涩和气虚’，似乎对自己的同胞寄予着希望。”（《广西文学50年》第209页）

    20世纪80年代中期，聂震宁到漓江出版社当编辑，在编辑岗位上又大放光彩。他主编大型文学期刊《漓江》，重点发表长篇小说原创作品，产生一定的影响；他主编《文科知识：百万个为什么》大获成功，不久升任总编辑、社长。

    聂震宁从80年代中期到漓江出版社任编辑起，就开始了文学创作与出版编辑这两个方面的工作。1990年，他担任漓江出版社副总编辑，1993年后，又先后任总编辑、社长。自90年代起，他在出版岗位上成功地转变为出版策划人。他最成功的策划案，一是在漓江出版社策划并操作了《文科知识：百万个为什么》。这套包含22个学科26分册数百万字的大型丛书，1990年当年策划、当年组稿、当年出版，第一次印刷2万套当年即售罄，并获得第五届中国图书奖一等奖。1996年8月，他升任广西新闻出版局副局长。与此同时，他在《出版广角》杂志上开设随笔专栏“聂震宁断想”，连续发表了十余篇出版专业随笔，在出版界产生广泛影响。1999年3月，他因出版业绩被国家新闻出版署调到北京，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兼党委书记，其后又兼任总编辑。

    聂震宁在主政人民文学出版社期间，成功地策划了《哈利·波特》系列儿童小说的引进和出版，产生巨大影响，获得第五届全国优秀少儿图书奖，成为新时期儿童文学现象级的超级畅销书。同时间，他主持编辑“中学生课外文学名著必读丛书”的出版，获得了很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在他担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三年半的时间里，他将出版社的销售码洋由1998年的6千多万元增长到2002年的2亿3千万元。写小说很棒的聂震宁，此时显示出他干出版策划和经营企业也很棒的本领。2002年4月，中国出版集团成立，他又调到集团党委和管委会担任领导职务，跃居到中国出版业的重要岗位。

    他在出版岗位上，在创造出版新业绩的同时，也写下了一批出版学和管理学文章，辑成《我的出版思维》出版。他寄给我一本，在扉页题签：“建平兄指正 聂震宁 二〇〇四年 元日节。”我那些年正在主编月刊《沿海企业与科技》和学术年刊《抗战文化研究》，读了他的《我的出版思维》，其中就收有他在《出版广角》杂志上开设“聂震宁断想”专栏上连续发表的十余篇出版专业随笔，给我在出版理念和编辑出版管理工作上很大启发。他的出版学著作还有《洞察出版——出版理论与实务论稿》（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出版人断想》（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韬奋精神六讲》（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版）、《出版者说——关于书刊出版的理解与随想》（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版）、《致青年编辑的十二封信》（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年版）等，涉及出版学理论和出版工作实务等多个方面，内容丰富，理论深刻。

    自2007年起，聂震宁在全国政协委员任上作为第一提案人提出“开展全民阅读活动”的提案，旨在提升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2011年12月，聂震宁担任中国韬奋基金会理事长。他带领基金会重点开展推广全民阅读的业务。围绕“全民阅读”，他写作出版了《阅读力》（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版）、《阅读的艺术》（作家出版社2020年版）、《书是香的——聂震宁全民阅读集》（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2019年版）、《阅读力决定学习力》（现代教育出版社2020年版）等多本著作，产生很大影响和良好效果。2019年3月，他曾受邀到南宁作了一次“全民阅读”的讲座。我在微信里看到这个消息，十分想去会场听课，会会他。可惜那几天我正在医院住院治疗，没法前往。我发了祝贺信息给会议主持人，遥祝讲座成功。

    我常常想，人民文学出版社，在我心目中是冯雪峰、聂绀弩这些文学大师所处的文学殿堂，震宁兄由广西到北京，由作家到出版界掌门人，这般跳跃，太令人称奇了！

    黄健和他的签名本

    我与黄健是校友，他学工科，我学文科，在学校时尚不认识。1997年，我因为参与创办《沿海企业与科技》杂志而与黄健有了联系进而认识。《沿海企业与科技》属于科技类期刊，我们从企业文化、企业管理和企业科技角度定位该刊。我初任副总编、执行主编，几年后又担任了总编辑、社长。由于稿件往来，我与时任广西科技出版社社长、后任广西新闻出版局副局长的黄健有了较多的联系。黄健将手头正在开展的采访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院士的系列文章，选了一部分送给《沿海企业与科技》杂志发表，我们前后编发了约十篇吧。他采写的院士有王选、谈家桢、杨振宁、李京文、白春礼、王梓坤、丁大钊、蒋新松等，每篇文章近万字，类似于小传记。他的这批文章，后来辑成《走近科学家》《追寻科学家》两书。2005年，我策划主编的第一本《广西蓝皮书·广西文化发展报告》出版，以后每年编辑出版一本。我每年都向黄健约稿。他很支持，每年都写出关于出版事业和出版产业的调研报告，有时还写来学术性强的研究论文，为《广西蓝皮书·广西文化发展报告》连续十年不间断出版作出重要贡献。

    黄健思维敏捷又善于学习，勤于笔耕又善抓机遇，几十年来，他在多个领域大显身手。他任出版社总编辑和社长时，主持编辑的图书多次获中国图书奖，包括《邓小平科学技术思想研究》获第七届中国图书奖、《太空·地球·人类》获第八届中国图书奖、“国家重点建设工程”丛书获第十届中国图书奖、《中国南方洪涝灾害与防灾减灾》获第十一届中国图书奖；1997年广西首次公开招聘“厅官”，他报名应聘获得批准，转入新闻出版局从事领导工作；新世纪以来，他又受聘于广西大学新闻学院，任兼职教授，带了十几届数十位硕士生。真是干一行成一行。

    他最了不得的一点是十分勤奋，酷爱学习和写作。无论他在哪个岗位上，无论怎么忙，他都抓紧时间读书和写作，他的许多文章、演讲文稿，是在候机厅、飞机舱、高铁厢里写出的。他撰写出版的著作已有十几部，又获得过广西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二等奖多项，其数量和质量一点不亚于甚至超过了我们社会科学院里的大多数专业研究人员。这期间，他还不时在高校授课，带研究生，在各机关、学校、企业作学习辅导演讲。

    黄健勤奋过人，笔力超群，写作出版著作18部，均为独著，成果颇为丰盛。这些书大致可以分为采访院士的报告文学集、新闻出版理论专著和散文札记三类。

    我认识他不久，就收到他赠送的报告文学集《走近科学家》（中南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几年后又收到《追寻科学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黄健在《走近科学家》扉页写道：“建平学弟指正 黄健2002年秋末，”在《追寻科学家》扉页写道：“李建平学兄雅正 黄健 二○○七年七月。”这两本“科学家”文集，收入了他先后数年采访数十位中国两院院士的文章，展示了中国知识分子典型代表的学术贡献和人品风范。书中的好几篇文章，黄健曾交给《沿海企业与科技》杂志首发，当时我任该刊执行主编，编稿时作为第一作者先睹为快，从而认识了这两本好书，因而我获得他的赠书时，分外高兴。《走近科学家》《追寻科学家》两书内容感人，细节生动，文笔流畅，是值得宣传推介给全民阅读的好书。2018年，黄健又将“院士系列”的第三本《院士之路》（广西科技出版社2017年版）送给我。他在内封题签：“建平学兄雅正 黄健 二〇一八年三月”，并钤印。最近他还告诉我，他的第四本院士访谈录《情系科学家》已完稿，已在出版社编排中，计划2022年底出版。我期盼早日读到他的新著。

    黄健著作的第二类是新闻出版专著。他对新闻出版学多有研究，勤于思考，撰写出版了《出版产业论》《思考出版》《新媒体传播论》《新媒体浪潮》《全媒体风暴》等专著。他赠给我的《出版产业论》2006年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他在内封上题写：“建平学弟指正 黄健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该书论述出版产业的历史、现状、内部结构、发展走向、发展对策等理论问题，富含理性思维和独特见解，2008年获广西第十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思考出版》2008年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分为七部分：理论探索、改革思考、产业分析、编辑手记、评书杂谈、灯下心语和书人书语，该书基于作者从事新闻出版工作二十多年的实践总结和理性思考，从新闻出版工作管理和图书编辑的角度，阐述了在中国出版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和重大经济、文化、产业政策调整的过程中，对出版体制改革、新闻出版舆论导向、产业改革与发展、编辑工作等方面的理性认识、理论研究和战略性思考，为广大的新闻出版工作者提供多方面的启示。《新媒体浪潮》是2011年广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介绍了新媒体的内涵、发展历程，以及在全球互联网迅速崛起带动下的手机媒体、数字出版的迅猛发展，反映了我国互联网、手机等新媒体与传统媒体的相互促进、相互融合的全面发展状况，对新媒体的快速发展催生的信息环境及带来的社会问题等诸多前沿问题进行了深入调研和分析，对新媒体的未来趋势做出了预测，还提出了不少具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全媒体风暴》是《新媒体浪潮》的续篇或称姐妹篇，2015年由广西教育出版社出版。该书描述了当下最新的媒体发展趋势，论述了当代媒介形态的高度融合性、新闻介质的开放性和信息生产的全民性等理论特征，介绍了传播学的前沿理论，是一部极具创新特征的传播学论著。这几本专著，反映了黄健的学术理论高度和学术积累厚度，是理性思维和出版实践相结合的好书。

    黄健热爱生活，关注社会，写作勤奋，既写理论著作，也写散文随笔，这构成了他的著作的第三类，包括散文集《掠燕湖札记》《岁月行思》《岁月如歌》《阅读台湾》《阅读世界》《阅读法兰克福》等多部，都送给了我。《掠燕湖札记》是他在中央党校学习写下的见闻札记。他在内封题写“送李建平先生指正 黄健 二〇〇五年十一月。”《岁月行思》是黄健的散文合集，2010年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几十篇散文分为三辑，忆“悠悠岁月”，记“健行天下”，录“我在我思”，记录作者15岁下乡插队以来40年人生的风雨历程以及生活感悟。《阅读台湾》是2008年接力出版社出版的图书，是作者游访宝岛台湾后的一部散文合集，作者以生动的笔墨记述了自己看到、感受到的台湾。《阅读世界》2012年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是一部探访世界文学巨匠故居的游记随笔摄影集，是他参观考察国际书展的感悟结晶。《阅读法兰克福》2013年由接力出版社出版，以大量的实地拍摄图片和文字记叙访问这座欧洲城市的印象。这些书籍，记录时代变迁，展现大千风云，琳琅满目，颇为好读。

    黄健从出版专业人士转到政府管理干部，又从政府官员转到教书育人的教学岗位，在工作中始终如一地握笔撰述，勤奋写作，令我十分钦佩。与书为友，撰笔著书，是我们共同的喜好和交往的纽带。

    黄宾堂和他的签名本

    黄宾堂是我大学同学。1982年1月毕业分配时他被中国青年出版社看中，到了北京。以后他长期在编辑岗位上工作，一直做到总编辑职务。

    黄宾堂人文静，性和善，又英俊，人缘关系很好，同学们都喜欢与他交往。大学时，我与黄宾堂虽然不同组也不住一个寝室，但他是我班的团支部书记，我是中文系团总支宣传委员，因而两人来往仍不少。我们常常在晚饭后与三五好友一道在校园一边背唐诗背英语单词，一边散步，手中握着薄薄的《唐诗三百首》《宋词100首》《英语900句》等小书，总感到时时沐浴春风，心境十分惬意。那真是一段充满朝气和激情又深浸于幸福之中的时光。我与他曾在校园里合影的一张照片，记载了这番情景。黄宾堂也正是在大学里，获得了他初次的爱情。

    黄宾堂在编辑工作之余，写了大量的文艺评论和散文。

    2001年9月，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黄宾堂的文集《距离与空间》。这是“名编辑文丛”之一种。分为“行走手记”“文学手记”“编辑手记”三辑，共24篇。除第一篇《西藏日记》为散文外，其余23篇为文学评论文章和编辑杂记，另有附录的论文一篇。正如该书序言作者胡廷武所说：这套丛书推出的4位“名编辑”，“他们都是文学潮流的倡导者或者推波助浪的人”，而黄宾堂，“是风靡一时的‘行走文学’的策划者之一”。而“走进西藏”和“走马黄河”正是“行走文学”的两项最重要的实践。在《距离与空间》里，黄宾堂都做了记载。其余文章，也都反映了他的文学观念、编辑思想和工作业绩。

    2001年，黄宾堂送给我《距离与空间》，在扉页题签：“建平指正 黄宾堂 二〇〇一、十。”

    一个优秀的编辑家，要有独特的编辑思想。黄宾堂在《青年文学》杂志工作近20年，为这份国内重要的大型文学期刊贡献了众多智慧和辛劳。他的编辑思想，核心是：办刊物要办个性，“个性是期刊的生命”。他在《文学与精神同在》和《个性是期刊的生命》两文里做了具体阐述，认为：个性主要包括独特性和辐射性；刊物的个性又取决于编辑整体素质的高低。在这种编辑思想的指导下，他提出了“行走散文”（后称“行走文学”）、“60年代出生作家群”“文学与精神同在”等文学概念，并策划了“西藏行走”“走马黄河”等行走与写作相结合的文学行动方案，对当代文坛形成较大的冲击力，并给当代作家群以至写作界以一定的影响。

    2011年7月，黄宾堂调到作家出版社工作，先后任副总编辑、总编辑。他参与了大型文化丛书《中国历代文化名人传》的策划和出版工作，任编委会委员和文学组专家成员，并担任出版主要执行人。这项重大工程于2012年初启动，设计为中国历代文化名人作传，共124人，撰写出版传记124部。传主系由专家委员会论证审核确定，传记写作者系从全国作家和专业研究权威人士中选出。传记编写要求为：“文须出彩，史求真实”，形象化地诠释和反映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精神，在继承发扬传统文化的精髓方面有重要意义。2013年底，第一辑10部作品出版：《逍遥游——庄子传》《书圣之道——王羲之传》《千秋词主——李煜传》《草泽英雄梦——施耐庵传》《戏看人间——李渔传》《心同山河——顾炎武传》《孤独的绝唱——八大山人传》《泣血红楼——曹雪芹传》《旷代大儒——纪晓岚传》《烂漫饮冰子——梁启超传》。以后，以每年出版一辑10本的速度推进，2021年12月笔者访问黄宾堂时他告诉我，目前出版到第九辑，计有90部了，整套丛书基本成型。

    面对如此浩大的工程，黄宾堂为其审稿和编辑出版，其间有多少甘苦辛劳，实难记叙。我们只能以“殚精竭虑，耗费心血”概而言之！

    （本文作者为广西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