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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04月20日 星期三

    跨越百年的深情

    王国平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04月20日   11 版)

        《我用一生爱中国:伊莎白·柯鲁克的故事》,谭楷著,天地出版社2022年4月出版,68.00元

        104岁的伊莎白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友谊勋章”,中国这片土地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她也在这片土地留下了深刻的印痕。

        妈妈离家出走,爸爸受伤致残,重庆市璧山区大兴镇十几岁的吴开荣感觉日子阴沉沉的。就在这时,一位名叫伊莎白的外国老奶奶给她送来助学金,并来到家里鼓励她好好学习,还为她捎来自己签名的《新华字典》。“从那天起,我感到总有一束阳光照着我。”在这束阳光的照耀下,她放弃到皮鞋师傅家当学徒的想法,重新迈入校门,潜心苦读,最终考上大学,迎来新的生活。这是谭楷老先生新著《我用一生爱中国:伊莎白·柯鲁克的故事》中的一个故事。可以说,吴开荣这句发自肺腑的感慨,恰好为这部35万字的报告文学作品“点题”。

        伊莎白·柯鲁克是加拿大人,1915年12月出生于中国成都;多伦多大学毕业后深入四川、重庆等地从事人类学调查研究;与未婚夫英国人大卫·柯鲁克一起前往英国参加反法西斯战争并结婚;1947年,为考察和报道中国解放区土改运动,与丈夫穿越重重封锁来到边区,共同完成了《十里店——中国一个村庄的群众运动》这部具有重要影响的著作;1948年,应中国共产党邀请,留在南海山中央外事学校(北京外国语大学前身)任教;是新中国英语教学的拓荒人、1980年国务院批准认定的第一批“外国老专家”,为新中国培养了大量外语人才,为中国教育事业和对外友好交流做出杰出贡献。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104岁的伊莎白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友谊勋章”。

        这样一位阅历丰富、生命顽强、境界阔大的传奇性人物,在作者的笔下,就像一束阳光,给人以和煦的温暖和明亮的美意。

        作品写出了伊莎白外在的阳光。10岁时爬上房顶玩耍,田野调查时肩扛自行车,在解放区过着艰苦生活却带着灿烂的笑容骑白马,90多岁还能跳水,过了百岁还在北戴河游泳……由“阳光女孩”到“阳光老人”,伊莎白保持着对生命的真挚热爱和对生活的全身心投入,美丽的容颜和美好的性情让人如沐春风。

        伊莎白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对事业、理想和信念保持着一贯的热忱甚至是虔诚。由外在进入内在,作品写出了伊莎白在思想、灵魂上的阳光。她和丈夫拥有良善的心灵、高贵的品格,是坚定的理想主义者。在革命战争年代,他们是勇敢无惧的“逆行者”。所谓“人往高处走”,他们把当时处于苦难的中国视为“高处”,在这里释放自己的学术激情和研究热情。他们对中国人民怀着深厚的同情,时常讨论的一个问题是“面对贫穷,中国人民的苦该如何解决”。他们深入中国农村,拒绝以“贵客”的身份搞特殊化,“保持着‘老八路’艰苦朴素的作风”,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在中国营造家的亲切,以他乡为故乡,设法为这片土地的改变出点子、想对策,并付诸切实的行动,是典型的“理论派”,也是接地气的“行动派”。

        他们紧紧抓住“教育”这个关键,为曾经陷入无边苦难的中国亲人洞开一片新的天地。伊莎白当年教唱的英语儿歌“Row,row,rowyour boat”的旋律,长驻在中国偏远地区一个小女孩的心中,不过这个“小女孩”已经是90多岁高龄的老奶奶了。看到村里的小姑娘、老婆婆用手摇转筒捻毛线,她攀越“鸟道”,“飞过”岷江,背着纺车,坐溜索过河,为这个叫八什闹的小村庄送来第一辆纺车,“让古老的山寨与现代文明联系起来”。他们不仅“在中国历史文化的长廊中穿行”,也在中国的现实变迁之中穿行。他们在播洒文明之光、希望之光。

        他们还着力呵护人的尊严,传播文明意识和科学知识。伊莎白和同道成立一个助学基金,阅读协议时,她深感不安,写信表达内心的忧虑:“规定了获奖的学生必须考出高于平均成绩的分数才能继续获得资助,这合理吗? 贫困学生也许要帮助他们的父母或监护人种地或做家务,所以要求他们超过平均成绩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沉重的压力……能否请人专门留意一下孩子们的身体和他们的课外负担?”他们关心人,重视人,尊重人。在撰写调查报告时,考虑到如果用人物的真实姓名,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就用化名替代。他们以平和的方式,从细节入手,在一人一事中融入现代观念和科学理念,推动古老的中国前进一步,再进一步。

        特别是他们在特殊时期遭遇不公正对待,深受冤屈时,他们“我心依旧”,坚信乌云终将驱散,阳光必定普照大地。他们拥有赤子之心。尽管104岁高龄了,伊莎白还是执意从北京乘坐高铁耗费7个多小时回到成都华西坝老家探亲,她要找回童年,回到人生出发的地方。她亲身体验了现代中国的“大历史”,她为这一生有机会置身于“历史正在发生的地方”而感到荣幸。中国这片土地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她也在这片土地留下了深刻的印痕——她和这片土地有着胜似血脉的亲缘。

        《我用一生爱中国》加上“序章”和“尾声”共计16章,又细分为84个小节。由这个体量组成的这部书,是一部回望之作,也是一部致敬之作,还是一部深情之作。谭楷先生以深情的笔触,来书写这份跨越百年的深情,是匹配的,也是融洽的。谭先生年近八旬,是伊莎白的“华西坝老乡”,他来写这个“老乡故事”,这个特殊的“中国故事”,意义又深了一层,情感也厚了一层,朴实无华的行文叙述中,积蓄着深沉而真切的力量。

        书中有一段描述令我印象深刻。1940年,伊莎白在成都省政府招待所拜会平民教育家晏阳初。谭楷先生是这样描述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在晏阳初眼中,“这个锐气逼人的年轻的人类学者,宛如从深山中急急奔来的一股涌泉,谁也无法预测她的未来将会如何波澜壮阔”;而50岁的晏阳初,慈眉善目,亲切地微笑着,“他贴心的问候,让伊莎白联想到她的中文老师讲的‘水深而静’的大江大河”。读这部作品,能感受到伊莎白不仅是“涌泉”,也是“大江大河”。而这部作品本身,有时是“涌泉”,有时也是“大江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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