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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04月13日 星期三

    通往歌德世界的另一条路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04月13日   09 版)

        ■韩继坤

        在文学阅读中,是否可以真正做到完全进入文本,而无视文本背后的创作者? 这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在某些具体情况下,答案是否定的,例如歌德。

        认识歌德是理解其作品的必由之路,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歌德自身的个性与作品的融合。这种强大的个性成为歌德独特的魅力,他所生就的自然天才与承继的西方文化传统有着复杂的互动,促使他对自身和人类整体均不停歇地做着深入的审视。除了这种自我审视,他人视角的观察也能够提供一个对于歌德的别样认知。艾克曼所著、深受尼采推崇的《歌德谈话录》便是如此别样的审视。

        在与歌德相遇之前,艾克曼名不见经传。他出身贫寒,后来辗转各地,参加反抗法国侵略者的战斗。24岁时,他才知道歌德,并且读到了歌德的作品。经过艰难的求学过程,他终于从法律专业走上了文学之路,创作出了诗歌、戏剧和诗论。在把自己的诗集寄给歌德并收到回复后,他便动身前往魏玛,面见歌德。

        这一次相遇,意义非凡。艾克曼历时九年,通过最直接的接触、观察和思考而记录下歌德人生最后旅程的方方面面,让后人有机会从多个方向步入歌德的文学、精神乃至生活世界,去认识一个更为生动、立体的“真正的人”。

        歌德的文学理念由其亲口道出,勾勒出作品背后的绵延脉络。在诗歌方面,歌德认为现实生活即是诗歌最直接、最丰富的来源,在现实生活提供的机缘之下,诗意自然而生,这是诗的核心。但在个别情况下,现实也会成为诗歌的阻碍,例如政治可能会扼杀诗人的自由精神与总揽能力。或许,这是他有切肤之痛经历后的肺腑之言。

        从诗歌来到普遍意义上的文学,每谈及一个问题,歌德都有深中肯綮的看法。对于一位作家而言,最为重要的是形成独属自己、有别他人的个人风格。歌德更进一步,主张人与文相一致,“作家的风格是他内心思想的忠实写照”。由此,他批评哲学思辨对于德国作家风格的负面影响。

        当然,德国文学包括歌德自己的文学创作绝非完全自发式发展,而是深受英、法等多国文学的影响,从这些悠久的传统中获益匪浅。歌德明确承认,德国文学“大部分是来源于英国文学的”。他对莎士比亚尤为推崇,认为“莎士比亚已从各个方面,从所有的深度和高度上把全部人性都描写得竭尽无余了”。在文学史上,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文学创作与研究的视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预示着一种走向相互体认、理解和宽容,在相互接受和影响中趋向融合的新型文学初露端倪。

        歌德文学眼光的宏阔性在其对于人生可能性的多样化探索中得到了一致的体现。尽管人们主要称歌德是一位作家和诗人,但他的多元身份很可能会令人眼花缭乱,乃至有评论说,他“也许是最后一个试图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人物那样熟练掌握多方面技能的欧洲人”。

        据艾克曼的记载,歌德经常与他欣赏各类画作,欣赏过程中,歌德就艺术及艺术鉴赏发表过诸多深刻见解,例如拉斐尔这种杰出的画家“并不是从土里冒出来的,而是植根于古希腊罗马时期及其文化以及他们之前的优秀的东西”。这种对于传统的强调,或可视为古典文学时期歌德文学理念的外延。至于如何培养艺术鉴赏力,歌德认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观赏最优秀的作品,“靠观赏中等的作品是培养不出鉴赏力的”。

        歌德自幼学画,对于绘画兴趣甚浓,曾经创作过众多画作,在自然风景画方面造诣尤深。1786年,对于政治充满失望的歌德悄然离开魏玛,前往意大利,两年间访遍佛罗伦萨、那不勒斯、罗马等地,对于历史和传统有了前所未有的直观而透彻的认识,古典艺术的淳朴、静穆与和谐的风格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歌德日后的创作,使其“从热情奔放的反抗趋向于感情的自我克制”。而对于曾经抱有成为画家的潜在愿望的歌德来说,这次意大利之行不啻于一次打击,因为正如他对艾克曼所说的,他意识到,自己在造型艺术方面其实缺乏相应的气质,“一种广阔的前景取代了我对绘画的兴趣”。不过,或许正由于此,我们才得以见到一位更加伟大的作家。

        1788年6月,结束意大利之行的歌德回到魏玛,辞去了一切职务,只担任剧院监督,兼管矿业。掌管魏玛剧院期间,他与席勒联手,从各个方面提升魏玛的戏剧表演水平,歌德付出心血极多。1825年3月22日,魏玛剧院失火,变为一片废墟。为了重建,歌德亲自绘制新剧院建设草图,尽管最终魏玛公爵并未采取他的方案,但这仍证明戏剧事业在歌德心中的地位。

        在与艾克曼相处的九年间,面对好学上进的年轻人,歌德对其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指导。在诗歌创作上,他提醒艾克曼,要脚踏实地,从自己熟悉的小题材入手,才能达到纯熟的驾驭,而庞大的题材往往会让青年人失去掌控力。关于青年人的成才,他以拿破仑为例,极力建议一定要在青年时代成就事业,而要去成就事业,需要选择适合自己的特定领域,深入钻研,把自己培养成特殊人才,同时“必须去设法理解人类各种才能的总和”,取得全面的发展。

        在艾克曼这里,他第一天见到歌德时所感到的“万分幸福”持续到了歌德生命的终结。在歌德去世四年后,艾克曼将自己所记录下的歌德的言谈举止整理成两卷出版。1848年,艾克曼又出版了这部谈话录的第三卷,作为前两卷的补充。如今,借助洪天富最新的全译本(译林出版社2022年1月版),可以更为完整地了解歌德在人生最后九年中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尤为珍贵的是,译者用长达两万言的后记,对这部内容虽然丰富,却并无体系、头绪繁多的谈话录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和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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