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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02月09日 星期三

    编辑甘苦是一道彩虹

    王兆胜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02月09日   14 版)

        自1996年起,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系毕业至今,我做编辑工作已经25年。我坚定不移把自己钉在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这一岗位。先做编辑,后做编辑部主任,现在是副总编辑。其间的甘苦难为外人道。整体而言,编辑工作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若处理得当,可以编研结合,绘制出一道人生彩虹。对我而言,最深切的体会是,在枯燥的编辑工作不断提升自我。

        当了编辑后,我对世界、人生有了新的认识:严格意义上说,工作没有好坏优劣之分,关键看你喜不喜欢,还有对社会的贡献大小。最初,我最不喜欢做的就是编辑工作;然而,经过这么久的体验,编辑工作也很好。它虽然枯燥,但教会了我很多很多。

        一是认真。以前,对这两个字的认知非常表面化,但在编辑工作中深有体会。一篇文章经过编辑变成铅字,错字错句就长在上面,那是无法更改的。我们《中国社会科学》要求极高,不允许有硬伤,出错率控制得相当严格,除了我社有相当专业的校对团队,编辑自己还要校对多遍。有时,为查一个出处,可谓费尽周折。当然,这个出错不只是错字错句,还有铁的政治标准和纪律。稿子从初稿到最后变成正式出版物文章,其间的“认真”像一面面镜子,需要照亮稿件的字里行间,也要照亮编辑的眼睛与心灵。编辑不厌其烦地改、校、对、核,最终完成任务,新的任务又来了。多年的认真培养了我的工作态度和人生观与价值观,作为老编辑,我常与大家开玩笑说:现在,让我不认真也不可能了,“认真”就如被镌刻在心中的印记,永难消失。还有,有了“认真”二字,我真正体会到了“世上无难事”这几个字的涵义和价值。

        二是耐心。编辑工作还离不开“耐心”,没有耐心作为底色,一个编辑既做不长久,也做不好,更不要说从中获得乐趣了。一方面,工作本身需要耐心,我社原是“一报八刊一网”,现在是“一报七刊一网”,工作量大,每人都在超负荷运转,这是需要耐心的,否则就无法胜任工作。另一方面,编辑工作要与各式各样的作者打交道,有胸襟、好合作、通情理的作者对我们的工作多有支持,也使我们受益良多;然而,遇到有个性、多为自己考虑、没办法跟他讲明白道理的作者,编辑就特别需要耐心。举例来说,面对雪片般的来稿,阅读起来需要时间和周期,但有的作者从投稿之日起,就开始催促,编辑对此需要耐心。作为编辑,被作者反复催稿,容易急躁、无奈甚至厌烦;但是,编辑将自己换成作者心态,就能理解作者,心态自然就平衡了。另一个例子是,我阅读稿件,往往站在学习和提高的角度,有时不耐烦了,就会扪心自问:“作为编辑,再辛苦的阅读还能比得上作者写作辛苦吗?”于是,就释然了。

        三是感恩。做编辑最忌“三观”不正,我做编辑多年,不能说没得罪过作者,但整体而言,与作者建起了良好关系,也获得很多作者的信任。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有感恩之心。这包括:第一,将作者看成是办刊特别是办优秀期刊的源泉,没有作者就没有文章,没有文章又谈何刊物甚至名刊。第二,阅读作者文章就是一个学习过程。我能在第一时间读到作者的最新研究成果,是一种福气。第三,与作者打交道,能学到更多,除了知识、文化、思想,还有教养、人品、境界、智慧。与一些作者交往久了,我会感到自己也仿佛变得丰富、饱满、充实、快乐起来。以中国人民大学余虹教授为例,一次我让他给我刊外审稿件,只有200元的审稿费。没想到,余虹答应下来,还说钱不钱无所谓。我刊外审的稿件,时间要求一般都比较急,快到约定时间,我给余虹打电话,他说已完成审稿,马上交差。随后,我顺便问他一句:“近来身体好吧?”对方停了数秒,回道:“还可以,谢谢老兄。”几天后,我听到余虹教授跳楼自杀的消息,也收到余虹给我刊的外审意见,受到极大震撼。他在临终前,审稿意见还能写得如此详尽细致,极有耐心,与一些外审的匆匆草草形成鲜明对照。每每想起此事,我都心中发颤,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不过,编辑工作也有陷阱,如果处理不好,它会不断消耗你的能量内存,变得无所适从。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一旦做了编辑就要甘于奉献。为了更好地奉献,就要变得更加努力刻苦,要不断充电。否则,久而久之,编辑就会变得眼高手低:看别人的文章都难入法眼,一旦自己操刀就变得一片空虚。还有,做《中国社会科学》这样的刊物编辑,是需要能力水平的,更需要与作者沟通、交流、对话的能力,还需要站在作者文章基础上提出修改意见,如果仅仅满足于编稿,那就很难深入下去,也不会得到作者真正的尊重与信任。

        多年来,我有个心得:就是坚持编研结合,一边认真做编辑工作,一边刻苦做研究。多少年过去了,我将几乎所有能利用的业余时间都用在学习、工作、研究和写作上。至今我已出版林语堂研究、散文研究专著16部,发表论文300余篇,还出版多本散文集。在编研结合这个很难处理的关系中,我创出属于自己的方式方法:让编辑工作与科研工作以及文学创作互为启发、彼此借鉴、相得益彰。我在几个方面努力做出平衡,最关键是身心平衡和意态自得。

        今天,编辑工作不太受人敬重,特别是在与教授和学者的比较中,常常显出无奈与尴尬。有时,别人问我是什么职称,我说是编审。大家不懂,怎么解释也不成。于是,我半开玩笑说:实在不行,你就把它理解成“编辑+审稿”吧。不过,话是这样说,心中作为编辑那份自豪感还是满满的。名称只是个标签,但编辑所做的工作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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