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特洛伊的人：海因里希·施利曼诞生二百周年

    2022年是德国考古学家、特洛伊古城的发现者、蛮力挖掘者和不择手段的艺术强盗海因 里希 · 施利曼 （Heinrich Schliemann，另译谢里曼或施里曼）诞生二百周年，德国文化界多有纪念。

    梅克伦堡的施利曼博物馆将连办三场展览：1月8日开幕的“突然间到处都在谈论特洛伊”、5月11日开幕的“海因里希·施利曼和鲁道夫·菲尔绍：一段鼓舞人心的友谊”，以及9月9日开幕的“施利曼的遗产”。

    柏林的史前和早期历史博物馆也将从5月13日到11月6日拿出七百种藏品，举办以“施利曼的世界”为题的专题展览。

    1822年1月6日，施利曼生于梅克伦堡-什未林大公国的新布科，后来自称从小喜爱荷马史诗，相信特洛伊实有其城，并终有一天将在他的手下重见天日。

    他长大后经商，借克里米亚战争发财，从而提前退休，献身考古。他按照字面意思解读《伊利亚特》，带着它走遍小亚细亚。1871年，他在希萨尔勒克展开挖掘，不顾古城有多层遗址，竟动用炸药，强掘深坑，直取第六层，从中发现大批宝物。他深信自己找到了特洛伊，而宝物属于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遂以“普里阿摩斯的宝藏”命名。1876年，他还在迈锡尼掘出了“阿伽门农面具”。

    他迷恋希腊的一切，娶希腊青年女生索菲娅·恩加斯特罗梅诺斯，结婚后的每天晚上，年轻的“妻子都要听他高声朗读两百行《伊利亚特》”。他们生一女一子，分别取希腊古名安德洛玛刻和阿伽门农。

    他是语言上的天才，只用六个星期便学会了现代希腊语，然后“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就学会了土耳其语”（《谢里曼传》）。靠着天才和勤奋，他掌握了包括法语、俄语、荷兰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拉丁语和阿拉伯语在内的十七门语言。

    但在德国文化记者和施利曼传记作者弗兰克·福帕尔（Frank Vorpahl）看来，天才和无知在施利曼身上紧密相连——实际上，“普里阿摩斯的宝藏”与普里阿摩斯毫无关系，“阿伽门农面具”与阿伽门农更不沾边。甚至有不少人怀疑施利曼在黑市上购买珠宝，再放入考古现场。

    福帕尔对北德广播公司指出，施利曼是个操纵者，他用坐庄炒股的方法搞考古，收集信息与编造信息并行不误。放到今天，凭着云山雾罩的手段，他很可能成为社交媒体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施利曼本人也曾承认：“我的最大毛病，就是喜欢吹牛和吓唬人……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伍德：《追寻特洛伊》）英国历史学家迈克尔·伍德总结说，施利曼“是一个桀骜不驯、天真幼稚、热情满怀、浪漫无际、不拘小节、渴望成名的人，总之，是一个备受争议的矛盾混合体”。（沈毅译文）

    施利曼将挖掘所得偷运出境，后经奥斯曼帝国政府追索，归还了一部分，又花钱购回。他企图把宝物卖给法国和俄国，未果，最后由柏林的皇家博物馆接手。1945年德国战败后，普里阿摩斯的宝藏作为战利品空运到莫斯科，1994年由俄方首次证实藏于普希金博物馆。

    如今，施利曼仍是有争议的人物，更多的人把他视为冒险家而非考古学家。《明镜》周刊日前刊文，题目就叫：《施利曼怎样几乎摧毁了传说中的特洛伊》。柏林自由大学的古代史教授恩斯特·巴尔特鲁施（Ernst Baltrusch）则告诉德国之声：“今天所有的考古学家都会警告，不要把施利曼当作榜样，因为他连那个时候的考古学标准也没有坚持。”

    2021年8月，施利曼开挖特洛伊一百五十周年之际，遗址现在的挖掘负责人吕斯泰姆·阿斯兰教授告诉土耳其《自由报》，考古工作者目前仍然主要致力于消除施利曼时期的破坏，以求尽可能地恢复原貌。“我可以这么讲，在每个发掘期，都有施利曼造成的问题。”

    不过，“除了他的考古方法，施利曼自然地与特洛伊之名永远联系在一起了。”巴尔特鲁施教授说，“因为在特洛伊的工作，他大概成了有史以来最著名的考古学家。”

    福帕尔著《施利曼和特洛伊的黄金：神话与现实》（Schliemann und das Gold von Troja: Mythos und Wirklichkeit）2021年夏由柏林加利亚尼出版社出版。

    冷杉、朱瞻宇和朱滨译埃米尔·路德维希著《谢里曼传：一位寻金者的故事》由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于2001年。

    （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