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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1年12月01日 星期三

    《土耳其浴》:展现各种优美的女性身姿

    余凤高 《 中华读书报 》( 2021年12月01日   20 版)

        安格尔《土耳其浴》

        玛丽·蒙塔古夫人像

        1788年拿破仑入侵东方的埃及之后,在欧洲掀起一股渴望了解东方的所谓“东方热”。因为东方“对一个欧洲人来说”,“自古以来就代表着罗曼司、异国情调、美丽的风景、难忘的回忆、非凡的经历”。它早就吸引了许多欧洲人,尤其欧洲的作家、艺术家对它向往不已,他们不但喜欢阅读旅行家们描写东方风土人情的著作,甚至直接前去东方游历。著名的“东方快车”(Orient Express)在1883年就开始运行,生意兴隆。玛丽·蒙塔古夫人的《东方来信》(Letters from Turkey)仅从1763年至1857,就在法国重印了八次。

        蒙塔古夫人原名玛丽·皮尔庞特(Mary Pierrepont,1689受洗—1762)是英国第五任金斯顿伯爵的女儿。她从小便沉浸在家庭图书室里,为文学作品所迷醉,同时学会了拉丁文、意大利文和法文,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和启蒙主义的观念。因拒不接受父亲为她安排的婚姻,她与辉格党议员爱德华·沃特利· 蒙塔古(Edward Wortley Montagu,1678—1761)私奔。1714年,辉格党人掌权,蒙塔古不久后出任英国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公使,全家去往君士坦丁堡。

        处在这么一个异域情调的东方国家里,玛丽·蒙塔古夫人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她用各种书信体的风格,写下了许多书信、杂文和诗篇,成为一位著名的书信体女作家。这些书信在她去世后出版,数百年来都深受读者的喜爱。

        可以肯定,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 (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1780—1867)也受到这股东方热的感染,并为蒙塔古夫人通信中描写的土耳其人的生活而着迷。他曾创作过一幅描绘玛丽·蒙塔古夫人的画作,但不知他何时开始阅读她的书信。

        无疑地,他一次又一次为她对土耳其女子入浴的记述而沉迷。19世纪30年代后期的某个时候——如果不是更早的话,他从她书信中摘下长长的几段抄录到他的笔记本中……20多年后,信件的几段又再次出现在他为油画《土耳其浴》作准备的草图的背面。

        安格尔抄录到他笔记本上的第一个场景,来自玛丽·蒙塔古夫人1718年春在君士坦丁堡写给一位没有透露姓名的伯爵夫人的信,叙述了“使馆通讯”中她喜爱的主题:许多旅行家故事所述是“不实之词”,与其他国家的女子相比,土耳其妇女拥有极大的自由,而不是某些旅行家说的遭到“痛苦的禁闭”。蒙塔古夫人宣称,虽然游历过东方的亚伦·希尔(Aaron Hill,1685—1750)和“他所有友爱会的远航作家们”都这样认为,但是她认为:“(土耳其的妇女)或许比全宇宙任何一位夫人都更自由,是世界上唯一能够不间断享受着愉快生活的女子,除了照看孩子,她们的全部时间都花在探望、沐浴,或者把钱花在适意的娱乐和创造新时尚上面……只要高兴,她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国。这是真的。”她补充说:“除了浴室,她们没有别的公共场所,只能在浴室看到她们的性别。但浴室是她们非常高兴去的一个娱乐场所。”特别是蒙塔古夫人写的下面这个场景,立刻引起安格尔的注意:

        三天前,在这镇上最好的地方之一,我有机会看到那里在接待一位土耳其新娘,有我们在那种庆典上的全部仪式。这使我想起(古希腊诗人和牧歌的创始人)忒奥克里托斯(Theocritus,约公元前300—260)的《海伦的欲望》(“Epithilami-um of Helen”),在我看来,自那时以后,这一风俗就一直持续下来了。所有这两个新结盟家庭中的朋友、亲戚和熟人,都在浴室里见面。还有看热闹的人,我相信那天至少有200名女性。那些已经结婚或者曾经结过婚的女子都围坐在房内的大理石沙发上。处女们都非常仓促地脱掉衣服,除了珍珠或缎带编织的长发,别的装饰品和遮盖物全都不留。那个在门口见过的新娘由她母亲和另一个表情严肃的亲戚引领着。她是一位17岁左右的美丽少女,非常考究的服装与珠宝闪亮发光,但因此也减弱了她的自然美。另外两个带着镀金的香水瓶,开始行走,跟随在她们后面的多达30人。领头的唱起一首歌,其他的以合唱来回应。最后由两人引领着美丽的新娘前行,新娘眼睛看着地面,显出谦逊的妩媚之情。她们就以这样的顺序走向浴室里的三个房间。要向你表述这一景象的美并不容易,她们大部分都身材很好,皮肤白皙,且因为经常沐浴,全都光滑、完美。巡回走过之后,新娘重新被带去每个房间见舍监,于是,舍监就向她们祝贺,送她们一些珠宝和手帕等礼物,新娘则吻她们的手,以表示感谢。

        艺术家的使命是在生活中发现美,并通过自己的工具来表现美。安格尔定然为蒙塔古夫人所描写的土耳其妇女生活的美所感动,他虽然没有像欧仁·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1798—1863)或者让-莱昂·热罗姆(Jean-Léon Gérôme,1824—1904)等画家那样去过非洲或中东,但是一股热情使他在没有模特的情况下,于1852—1859年间创作了《土耳其浴》(The Turkish Bath,Le Bain turc),并于1862年修改完成。

        在《土耳其浴》中,安格尔以熟练的笔触、优美的线条和柔和有变化的色彩,描绘了大约20名美丽的土耳其少女,悠闲地享受着沐浴带给她们的快乐。这些少女形体的美,使画家自豪地在画的签名旁署以“82岁”,表明他就算在这样的高龄,还能感受少女的美,并将这美传递给赏画的观众。

        这是一幅裸体绘画,英国权威艺术史家肯尼斯·克拉克评论说:

        在这一幅集多样女裸体之大成的画作中,画家尽情展现了各种优美的女性身姿,作品激情洋溢,充满了安格尔暮年对青春与美的无限留恋与爱。……

        整个画面令人窒息,但在整个肉欲的漩涡中心是安格尔的一个平静、充实的象征形象——浴女的背。如果没有她的平静的形态,整个作品或许会使我们略感眩晕。右边的两个斜倚的裸像是西方艺术中从未有过的自在的肉欲姿态。初看第一眼时,我们也会感染到她们倦怠和厌腻的情绪。但一分钟以后,我们就会了解到这是一个如此紧凑组合的设计。我们从中感受到了在普桑和毕加索作品中感到的智慧和满足。即使只在这一时刻,安格尔仍立足在理想形式的基础之上。

        《土耳其浴》的第一个买家是拿破仑三世皇帝的一位亲戚。但是几天之后,因为他妻子看了觉得“不合礼仪”,便将画退了回去。后来,画作于1865年由前土耳其外交官哈利勒·谢里夫·帕夏(HalilŞerif Pasha,1831—1879)购得,将它纳入到他原来收藏的色情画集之中。

        1855年,“世界农业、工业和艺术博览会”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举办时,画家埃德加·德加推荐安格尔于19世纪50年代创作的《土耳其浴》参与展出,引起一个截然不同的评价。评论家保罗·克洛岱尔(Paul Claudel)将此画比作是“一块满是蛆虫的蛋糕”。20世纪初,有几位艺术赞助人希望《土耳其浴》入藏卢浮宫,但两次遭到卢浮宫的拒绝;直到德国慕尼黑的国家博物馆提出要购置此画之后,卢浮宫才觉得不能让本国的画作流入国外。于是,在获得“卢浮宫之友协会”(Société des amis du Louvre)的石油工业巨头莫里斯·菲奈尔(Maurice Fenaille,1855—1937)15万法郎的无息贷款之后,卢浮宫才于1911年购下安格尔于1862年最后完成的这幅《土耳其浴》,作为卢浮宫的永久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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