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法律构筑网络文学生命线

    ■本报记者 舒晋瑜

    处于黄金机遇期和快速扩张期的网络文学产业，从创作、出版到知识产权转化、衍生品交易，整个产业链条通过“版权”这一特殊纽带，紧密连接在一起。然而，受文字盗版成本低、传播便捷等因素的影响，网络文学产业成了泛文娱产业中最易被盗版伤害的领域。其中版权的形成与确认，尤其是版权侵权、涉及版权的刑事犯罪等，成了行业发展的痛点，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网络文学的健康有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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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悉，北京互联网法院去年审结了3万多件案子，今年预计审结4万~5万起案件，其中超过70%都是涉网著作权案件。如何用法律保护构筑出网络文学“生命线”，是执法和司法机关、专家学者、行业协会、创作者和产业平台、法律服务机构等共同关注的问题。

    “2020年，网络文学市场规模为288.4亿元，盗版损失就达60.28亿元，同比2019年上升了6.9%。而今年，盗版阅读网站和移动端的访问量还在持续走高，网络文学侵权呈现高发趋势。”中文在线知识产权事业部总经理张元冑说，现在困扰版权方和作者的三大维权难题——“发现侵权难、索赔难、取证难”，主要原因在于，资源端的文字内容盗版成本低廉、侵权主体分散，难以全覆盖式打击；而盗版端往往设置境外服务器、建立站群系统，打击后极易死灰复燃；执法端，则因为拼凑、AI洗稿、身份冒用等多种新型盗版方式的出现，面临认定困难的问题；用户端，正版意识仍处在形成初期，需要进一步培育。基于此，他强调，版权的治理是一个社会综合治理，不是单靠法院、靠平台可以解决的，需要做好顶层设计，各方协同发力。

    张元冑介绍，中文在线打造了“权哨”维权服务平台，通过全风险代理、多渠道排查，搭建全国维权网络。同时权哨与反剽窃基金积极合作，帮助更多的受侵权之害的作家进行维权。至今，中文在线已主导内外部维权纠纷上万件，涉案著作权作品10万余部。

    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创新与竞争研究中心主任陶乾注意到，2020年6月，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文学出版管理的通知》，要求加强管理，进一步规范市场秩序，坚决打击侵权盗版行为。新《著作权法》对侵权赔偿制度上的完善，彰显了我国全面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决心。

    根据司法裁判的实践，近一两年网络文学著作权纠纷案件有四大特点。北京互联网法院综合审判二庭副庭长张连勇介绍，第一，关于诉讼主体，仍以大型的集中获得版权的公司提起诉讼为主，也出现了大量普通的网站被诉，但被告已经不再是实际经营的案件，被告对于提起这些诉讼的权利人意见较大。第二，关于侵权形式，现在有三个转变：由直接的复制或者搬运变为各种形式的链接或内容聚合；由PC端转为移动端；由以看为主逐渐转变成与听并立。第三，关于侵权认定，原告一般主张包括署名、复制、信息网络传播、他项权等权利。认定侵权率比较高，也就是胜诉率比较高。第四，关于赔偿，司法实践中法定赔偿主要的计算方式有两种，一是按照稿酬标准，再就是以文学作品的数量（部或本）为基数计算。关于惩罚性赔偿，张连勇认为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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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作品在网络上发表时，我还不到18岁，现在我已经40多岁了，掉进过很多次‘坑’。”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副教授、武侠小说作家步非烟说。

    步非烟创作最活跃的时代，恰好是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更迭交替的时期，她曾在天涯社区、中文在线等网站发表作品，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版权方面的问题，让她感觉非常迷茫。

    首先是同人作品的版权认定和归属问题。同人创作即二次创作，热度颇高，有一些知名作品其实是作者和读者共同创作完成的，如《漫威宇宙》，除官方授权的作者以外，还能看到大量自发的、同人作者的创作，其中不乏优秀的作品。

    然而现实中，中外作品却未见得有同等待遇。“有些知名的西方作品，如《哈利·波特》《冰与火之歌》，我们去写同人小说，有可能拿到官方授权吗？这就是我们创作的迷茫。”如果不能拿到《哈利·波特》同人小说的官方授权，那么国内的同人小说创作的合理性、合法性就可能受到质疑：它涉及版权问题和道德问题吗？作品发表构成侵权吗？还是说作品商业化了才构成侵权？ 步非烟提出，同人作品衍生之后变成了别人的原创作品，再过几年，也许大家分不清谁在先、谁在后。

    同时，二次创作的衍生品，比如影视公司买走改编权后请编剧再创作，于是剧本有独立的、另外的著作权，归属影视公司或编剧；如果另有一家游戏公司，根据同一剧本再改编，那么和原著作者还有没有关系？是否需要征得原著作者的认同？ 这在步非烟看来，又是一笔糊涂账。而且类似的糊涂账，对于网络作家来说并不鲜见。

    针对步非烟提出的问题，法律部落网董事长胡荣说，很多专业的网络文学从业者或权利人，不知道自己的权利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维护权利。近两年，他邀请二十多名专家学者和律师组建专家团，为大家提供法律支持和咨询，希望从普法、析法方面帮助作者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版权保护是网络文学发展的生命线，而网络文学生命线的构筑，需要我们共同携手，努力营造全社会关注、参与、支持网络文学版权保护的浓厚氛围，一起迎接网络文学创作、繁荣、产业发展的美好明天。”胡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