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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1年09月22日 星期三

    《三等车厢》:下层人物的生活写照

    《 中华读书报 》( 2021年09月22日   20 版)

        纽约版《三等车厢》

        旧金山版《三等车厢》

        ■余凤高

        在人们的印象中,法国的奥诺雷· 杜米埃(Honoré-Victorin Daumier,1808—1879)是一位漫画家和社会政治讽刺画家。其实,他同时又是一位油画家,而且他作为油画家的声誉远超过漫画家。只不过他是最先从事漫画创作,然后过渡到油画创作的。

        杜米埃生于马赛,小时候随家人来到巴黎。因为做玻璃匠的父亲收入低微,全家生活贫困,到他13岁时,父亲又精神失常,他不得不在这年就外出谋生,在巴黎市中心做法官的信使和书店的簿记员。在簿记员的工作中,他有机会观察医生、律师、教授、商人等不同专业人士的行为举止,为他以后的绘画创作积累了素材。随后,杜米埃希望自己成为一位平板画家,到了22岁时,他开始给《漫画》杂志(La Carica⁃ture)投稿,创作出广为流传的政治漫画。到了1835年新的审查法通过,《漫画》杂志被终止出版,杜米埃便从政治讽刺转向社会讽刺,给《喧嚣》(Le Charivari)杂志投稿。但二十多年之后,当他的讽刺对当时的趣味来说过于辛辣时,他在《喧嚣》的这份工作也结束了。于是,杜米埃开始创作油画。艺术史家特蕾莎·索思盖特说:

        杜米埃不像著名的威廉·阿道夫· 布格罗(William Adolphe Bouguereau,1825—1905)和让· 弗朗索瓦·米勒(Jean-François Mil-let,1814—1875)等当时的某些画家。从贫穷中,他感受不到有什么浪漫,也发现不到优雅高贵的美景。布格罗可以让衣衫褴褛的儿童在阳光下快乐玩耍,米勒可以使他那贫穷而感恩的农民沐浴在幽暗的暮色之中。杜米埃的穷人都是没有生气、毫无表情的苍白脸孔,这是因为非自愿地挤在陈腐混浊的环境里,纵使阳光灿烂,也会因工业废物污染空气而显出一脸病态,落实到人像画上,就成了患病的焦黄色。

        从小的穷困生活使杜米埃对平日所接触的穷苦贫民感到亲切,他的画的主题都来自日常生活中他所见到的儿童、工人、洗衣妇等。他最喜欢的题材之一是铁路,尤其是买不起一二等车票的三等车厢的乘客,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个题材上。早在19世纪40年代,他就开始创作人们乘坐铁路外出的画,1843—1858年间,他的一系列 以《铁路》(Les Chemins de Fer)为题的石版画连续发表在《喧嚣》杂志上,其中就有1856年12月号上的《冬季喜欢三等车厢的旅行者越来越少》(Voyageurs appréciant de moins en moins les wagons de troisième classe,pen⁃dant l'hiver)和《冬日的三等车厢内 》 (Intérieur d'un wagon de troisième classe pendent l'hiver),这都表明了杜米埃对三等车厢乘客的兴趣。杜米埃的油画《三等车 厢 》 (Le wagon de troisième classe)在世界艺术史上具有很高的地位,被认为是“他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关于这幅画,特蕾莎·索思盖特这样写道:

        毫无疑问,画中的场面是他曾亲眼目睹的,他在巴黎和巴黎西北部的(他1865年起直至去世所生活的)瓦尔蒙杜瓦村(village of Val-mondois)这个短途车程上旅行过多次。《三等车厢》中出现的几个人物,特别是那个戴高顶帽子的男人和那个睡着的孩子,也曾经出现在《候车室》(The Waiting Room)中,是杜米埃铁路题材的另一个例子。这幅素描画可能就是在画它的这趟旅程中完成的。油画《三等车厢》主要是以午后阳光短暂转暖后的棕色色调构成。唯一的小片绿色是在老妇人的衣服上,并在哺乳婴儿的衬衣上再次隐约呈现。这让人想起未能入画的树木,作为延续生命的象征,也确立了老妇人和婴儿之间——最大的可能是祖母和孙子之间——直接的甚至是遗传的关系。但是那个年轻女人,或许是婴儿的母亲,她的身上怎么没有绿色,没有与那老女人的直接联系呢?她会不会不是老女人的女儿,而是她的儿媳妇吧?

        不过,另一位医学史家乔治·萨斯曼(George D Sussman)特地在2018年的一期《大都会博物馆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长文《杜米埃“第三车厢”中的奶妈》(The Wet Nurse in Daumier’s Third Class Carriage),论证画中的这个年轻女子是一个受雇的奶妈。

        不论杜米埃描绘的这三个人之间是有血缘关系还是在上车后萍水相逢,也不论他们是城市贫民、郊区农民或是从乡下过来的农民,当观众凝视这三个人时,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情,都不难想象出他们身后艰难的生活经历,他们是法国下层社会真实生活的写照。这也正好说明,杜米埃描绘的这几个人物具有典型性,俄国理论家维萨利昂·别林斯基称之为“似曾相识的不相识者”:“在他身上包括了很多人,包括了那体现同一概念的一整个范畴的人们”。

        无疑,《三等车厢》正是杜米埃表现普通市民生活的代表作品。旅途中,只能坐在三等车厢里的都不是有钱人。在这里,来自不同背景的乘客拥挤在一起,空气混浊,虽有阳光从窗口进来,仍显得阴暗而肮脏。在纽约版《三等车厢》中,杜米埃着重描绘了坐在前排木板凳上的三个主体人物,以概括他们后面那些相同命运的人们:中间那个双手紧扣篮子的老妇人,饱经沧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目光迟钝,让人想到她生活的艰辛;她左边的那个带着行李的孩子,甚至已经累得靠着座位睡着了,可见他虽小小年纪,却不得不外出谋生;她右边的那个年轻女子——怀里抱着婴儿,正在哺乳——同样因劳累而两眼微闭,像是正要或者已经入睡。

        杜米埃共画了三幅题为《三等车厢》的画作:纽约版、渥太华版和旧金山版。通常作为代表的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收藏的纽约版,大约作于1862—1864年,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它于1888年在巴黎高等美术学院(École des Beaux-Arts)展出时,为艺术品经销商J·杜兹(J. Duz)所拥有。1892年,此画被卖给了另一位艺术品经销商保罗·迪朗-吕埃尔(Paul Durand-Ruel),收藏在其巴黎的画廊,一年后被转移到迪朗-吕埃尔在纽约的分公司。1896年,画作被卖给了美国马萨诸塞州的纺织品大亨马修·博登(Mat⁃thew Chaloner Durfee Borden)。1912年博登去世后,此画作为他的遗产以40000美元的价格出售,被美国制糖公司总裁亨利·奥斯本·哈夫迈耶的遗孀露易丝·哈夫迈耶(Louisine Havemeyer)所收购,创下当时的记录。1929年露易丝·哈夫迈耶去世后,此画才作为亨利·哈夫迈耶遗产的一部分,成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藏品。

        渥太华版的《三等车厢》是一幅已经完成的油画,画作右下角的行李上写的日期表明,它大约作于1863—1865年。它于1878年在迪朗-吕埃尔的展览会(Du⁃rand-Ruel exhibition)上展出时,为艺术品经销商赫克托·布拉梅(Hector Bramew)所拥有;后来为加拿大自由民主党议员戈登·卡梅隆·爱德华兹(Gordon Camer⁃on Edwards)所有,1946年,加拿大国家美术馆从爱德华兹手中购得,成为美术馆的永久藏品。

        旧金山版是1996年旧金山美术馆使用几笔赠款获得的。此画被认为是杜米埃比较晚些时候的作品,但旧金山美术馆将它的创作时间定为1856—1858年之间。看得出来,这幅画中的人物形象,与纽约版和渥太华版都有不同。

        这三个不同版本的《三等车厢》,因为对当时下层人民实际生活的关注与描画,奠定了杜米埃在世界艺术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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