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敏确与鲁迅在《觉悟》副刊“同版”发文

    2009年8月22日，“方志敏同志诞辰110周年纪念展暨《方志敏年谱》出版座谈会”在上海鲁迅纪念馆举行。这次活动由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中央文献出版社、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等单位联合主办，上海鲁迅纪念馆和江西省方志敏研究会承办。《文汇报》记者李婷在采访上海鲁迅纪念馆馆长王锡荣之后在8月23日出版的文汇报上发表了报道《尘封往事牵出方志敏的上海情缘》，其中有如下的采访文字：

    “他与鲁迅在精神上高度契合。”王锡荣告诉记者，方志敏走上革命道路，部分是受鲁迅启迪的。据方志敏堂弟方志纯透露，早在1922年，方志敏在上海期间就曾联络过鲁迅。当时，方志敏在《民国日报》的觉悟副刊和《小说年鉴》上，数度与鲁迅在同一版面或同一期刊上发表作品。1926年，方志敏创办《寸铁》旬刊也是受鲁迅影响，因为鲁迅曾在《国民公报》同名栏目中发表杂文。

    著名鲁迅研究专家倪墨炎对于王锡荣在接受文汇报记者采访时所说的方志敏与鲁迅的关系提出了质疑。他在《方志敏1922年就与鲁迅与联络吗？》（刊《博览群书》，2010年第5期。）一文中指出：

    一、“据方志敏堂弟方志纯透露，早在1922年，方志敏在上海期间就曾联络过鲁迅。”……笔者经过查核，负责地宣布：在世上存在的鲁迅和方志敏的日记、书信、文章及一切记载和有关文物中，都没有他俩1922年“联络”的任何蛛丝马迹，“联络过”的说法是毫无根据的。

    二、“当时，方志敏在《民国日报》的觉悟副刊和《小说年鉴》上，数度与鲁迅在同一版面或同一期刊上发表作品。”查任何版本的《鲁迅全集》，鲁迅1922年没有在《民国日报》的副刊《觉悟》上发表过作品，也没有在其他年份的该副刊上发表过作品，怎么可能方、鲁会在《觉悟》副刊的“同一版面”发表作品呢？更不要说“数度”了。

    倪墨炎先生的这篇文章在发表之后，目前还没有看到有学者对他的上述观点进行辩证。需要指出的是，日寇在1941年12月15日逮捕许广平时，抄走了鲁迅日记等物品，许广平在出狱之后，没有能够找回鲁迅在1922年的日记，至今《鲁迅全集》中仍然缺失鲁迅在1922年的日记。而倪墨炎先生恰恰强调“在世上存在的鲁迅和方志敏的日记、书信、文章及一切记载和有关文物中，都没有他俩1922年‘联络’的任何蛛丝马迹”，显然没有重视鲁迅在1922年的日记至今没有找到这一客观事实。因此，在讨论鲁迅与方志敏是否在1922年就“联络”的问题时，所作出的结论需要注意是在目前没有发现鲁迅在1922年的日记的前提下作出的。

    此外，笔者近日查阅《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偶然发现方志敏的确与鲁迅在同期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上发表作品，如1922年5月18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第三版“诗歌”栏就刊登了方志敏的诗歌《哭声》，紧随在《哭声》之后的“剧本”栏，就是《桃色的云（一）》，注明“录晨报附刊”，署名为：爱罗先珂作，鲁迅译。这一期同时刊登了鲁迅撰写的序言《将译〈桃色的云〉之前的几句话》（署名：译者）和鲁迅翻译的日本作家秋田雨雀撰写的文章《读了童话剧〈桃色的云〉》（按：署名仅有原作者：秋田雨雀，没有译者的署名。），这两篇文章原刊5月13日出版的《晨报副镌》，但是《鲁迅全集》中的“鲁迅著译年表”和一些注释只记载鲁迅著译文章首发的报刊名称，没有记载转发鲁迅著译文章的报刊名称，倪墨炎先生可能没有查阅《民国日报·觉悟》副刊，仅查阅《鲁迅全集》，因此没有注意到方志敏与鲁迅的文章都刊登在1922年5月18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第三版上。附带提及，鲁迅翻译的剧本《桃色的云》从1922年5月18日开始在《民国日报·觉悟》副刊连载，直到7月6日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刊登《桃色的云》（三十五）为止，共刊登了35次。由此可以证明倪墨炎先生提出的“鲁迅1922年没有在《民国日报》的副刊《觉悟》上发表过作品”的这一说法是错误的。此外，方志敏还分别在《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发表了诗歌《呕血》（1922年7月11日，三版）和小说《谋事》（1922年7月18日，三版），查阅这两期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可以确认没有同时刊登鲁迅的文章。

    另外，方志敏在1922年的7月上旬从南昌到上海，并在《民国日报·觉悟》副刊主编邵力子的帮助下担任《民国日报·觉悟》副刊的校对。方志敏在7月11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发表了诗歌《呕血》（从文章后面附录的写作日期和地点，可以看出该文是1922年6月21日写于九江。），在7月18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发表了小说《谋事》（从文章后面附录的写作日期和地点，可以看出该文是1922年7月16日写于上海。），由此也可以推测方志敏在7月11日之前的某一日可能就已经担任《民国日报·觉悟》副刊的校对了，但是无法判断他是否校对过鲁迅在7月6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发表的《桃色的云》（三十五）一文。另外，查阅《民国日报·觉悟》副刊，可以看出鲁迅在7月6日之后直到8月29日都没有在《民国日报·觉悟》副刊上发表作品，而方志敏在8月29日离开上海，因此笔者推测，方志敏在1922年7月上旬担任《民国日报·觉悟》副刊的校对到8月底离开上海期间，很可能没有校对过鲁迅的文章。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方志敏肯定阅读过鲁迅发表在1922年5月18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上的文章，至于鲁迅是否阅读过方志敏发表在《民国日报·觉悟》副刊上的《哭声》等三篇作品，因为鲁迅在1922年的日记缺失，目前还没有可以佐证鲁迅收到或阅读1922年5月18日出版的《民国日报·觉悟》副刊的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