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责任催生“大题材”情结

    我长达几十年的深刻印象是：著名散文家、诗人、报告文学大家厉彦林敢碰大题材。其新著《延安答卷》即是写延安地区脱贫的大题材。正如作者在书中“提示语”中所言：脱贫这个命题在全世界也是一个难题。那么，写最大难题的大文章自然也不那么轻而易举。但作者并没有望而却步：责任，重负在肩；触角，锐敏而有锋刃；宏观驾驭，虽不十分吃力却绝不轻松；语言文字，必须调动所有的“动载工具”方能承担起这项庄严使命。总之——有其志，有其心，更要有其力！

    既然是世界性的难题，肯定是不好写的。据我远非详尽的了解：《延安答卷》虽然不是“几易其稿”，但几易其名却是实在的。就全书而言，没有“几易其稿”，但反复修改乃至较大增删也是有的。足见作者自始至终视为重大和非常重要的工程。因为“消除贫困，是共产党人的初心和历史责任”，那自己作为一个党员作家（尽管还是业余创作）怎能置身于度外？不可能不热诚地响应历史的召唤，在全国扶贫的伟业中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且，他的目光一开始就专注于延安。在我的感觉中，他投入《延安答卷》的心力是最大的。其结果也不负苦心人，所投入的心力结出沉甸甸的果实，为我国2020年的文学长廊增添了一道耀眼的亮色。

    正因为他站得高，深知摆脱贫困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期盼；换言之，不彻底消除贫困，谈何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作者的目光辐射得很远很广，从历史到今天，从延安地区扩及全国，一个脱贫的主题牵动古往今来的脉搏，连结着四面八方的精神纽带。延安绝不能孤立于全国之外，而全国各地也不能疏离了延安。作者也看准了延安这个精神枢纽的影响力：“延安的窑洞是最革命的”。

    “精准扶贫”，四个字本身就极为精准。“妙棋一着，脱贫全盘皆活”。千条措施，目的只有一个：必须“拔掉穷根”，建设“绿延安”。为此作家的心路和笔触始终盯住此点不放。不论目光辐射得多宽多广，题旨却不能散，而是提炼得越精到越好。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立主体”的要义。立体立得坚牢，所有的文字都围着它做，全书就成功了一半。读“答卷”的一个深刻印象，就是厉彦林在这点上一刻也未“走神儿”。

    当然这绝不是意味着可以就此万事大吉。以下的一个问题也不能有任何忽视，这就是“摆兵布阵”——结构与布局。这么一个大题材，这么大块头的文章，作者本身不啻于一位运筹帷幄的指挥员，把所有的资源，所有的“棋子”都安排得当，用得很活，实非易事。窍以为，仅此工程，作者亦须花费很大一份心力。不只是要做到匀调有度，也要有重点突出，不能平均使用力量。就拿“易地搬迁”一节来说，作者就写得很透，思路的出发点在于经验证明：在很多地方很多情况下一方水土确实养活不了一方人。逼着人们要改变旧观念，开拓新的出路。无数事实证明，“易地搬迁”是彻底斩断穷根的有效举措。这种思路如搁在若干年前，谁如想出此招或可讥为“左道旁门”、不走正道。因此作者在此节点上写得较细，也剖析了许多问题，读之清晰豁然。如此各个章段、各个板块，粗细详略，相互谐调，互为补充，环环可扣，平稳中亦间有波浪起伏，可谓用心良苦。

    典型的情节与动人的故事毫无疑义是构成全书有机推进的保证，当然还要凭借真实生动的细节出彩。这些要义先哲们早有提示和告诫，问题是不同的作家在自己作品中如何体现，还要看各自拥有的资源和功力如何。厉彦林在写作前的大量采访和掌握的文字资料使他拥有足够的“本钱”，甚至还可能有不能全用上所限。他的文字艺术厚度也毋庸质疑，但本书从内容、题材等方面毕竟不同于他以往写农村生活的美文，篇幅所限也不容他有过多的“闲笔”和抒情因素。我在读此书稿时也暗忖这之间是存在某种矛盾的，彦林同志能在二者之间进行尽求合理的适择和兼顾，亦属难能。在世界性难题的脱贫大题材的重负下来完成同样是难写的大文章并交出如此的答卷，实在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