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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认为这很容易，那他们就错了。如果大家认为这不可能，那他们也错了
——比尔·盖茨
在这人类的时代，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包括大洋最深的海沟和南极冰原的中央，不曾留下我们星期五般的脚印了
——伊丽莎白·科尔伯特
六十岁的科学记者、普利策奖得主和《第六次大灭绝》的作者伊丽莎白·科尔伯特（Eliza⁃beth Kolbert，上图左）与六十五岁的美国发明家、大富翁和大慈善家比尔·盖茨（Bill Gates，上图右）先后出书，从不同角度探讨同一个对人类命运生死攸关的紧要课题：气候变化。
科尔伯特：如果明天只有白色的天空
中华读书报在今年第一期对这两本书做了预告。科尔伯特的《在白色的天空下：未来的自然》（Under a White Sky: The Nature ofthe Future）于2月9日上市。在书中，作者走访了多位生物学家、气象学家和物理学家，考察他们用破坏性干预手段冷却地球、拯救世界的希望。或者说：失望。
“到目前为止，人已经直接改变了地球一半以上的无冰土地——约七千万平方公里——并间接改变了剩下的一半。”科尔伯特写道，“我们已经把世界上大部分的主要河流拦了坝或改了道。我们的化肥厂和豆科作物固定的氮，比所有陆地生态系统的总和都多，我们的飞机、汽车和发电站排放的二氧化碳是火山排放的一百倍。我们现在频繁地引发地震。就纯粹的生物量而言，数字足以令人瞠目：今天，人类对野生哺乳动物的重量比已经超过了八比一。加上我们的驯养动物——主要是奶牛和猪——的重量，比率则会攀升到二十二比一。‘事实上，’如《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最近一篇论文所述，‘人类和牲畜的重量超过了除鱼类外所有脊椎动物的总和。’我们已经成为物种灭绝、或许也是物种形成的主要推手。人类的影响如此普遍，所以有一种说法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的地质时代——人类世。在这人类的时代，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包括大洋最深的海沟和南极冰原的中央，不曾留下我们星期五般的脚印了。”
最后这句话出自鲁滨孙日后的朋友最初带给他惊吓的那一幕。总之，人类的集体智慧让我们陷入了今天的困境，那么，同样的智慧能不能让我们摆脱困境呢？
世界各地都有勤奋的科学家，继续抱着人定胜天的理想，绞尽脑汁，试图有意识、有目的地控制自然，从而扭转环境灾难的进程。本书的第三部分介绍的就是这样一批胸怀大志、日夜梦想修复地球的工程师，他们的计划有时远比把喜马拉雅山炸出一个豁口、让暖流把雪原化作良田的想法更为疯狂。有人给河流通电，有人谋求用基因编辑技术挽救濒危物种，也有人想用同一种技术灭绝入侵物种，还有人想在平流层内塞满微小的太阳光反射颗粒，以此冷却地球，尽管这会让我们头顶的天空从此变成白色的。
一群疯狂的科学家有时只需要一个埃隆·马斯克那样疯狂的资本家，就能让一个疯狂的地球工程或太阳工程变为现实。
这不一定是好事。历史证明，人类的傲慢总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例如，1900年，芝加哥市一条四十五公里长的运河完工。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孤立的淡水生态系统——五大湖和密西西比河流域就此连通，一举改变了美国三分之二的水文面貌。到了六十年代，人类污染导致水体富营养化，密西西比河水藻失控，专家引进外来大胃鱼种，以清除水藻，结果致使鲢鱼泛滥，对河流生态系统造成了难以挽回的破坏。如今，科尔伯特乘船，沿芝加哥运河上行，考察为了阻挡鲢鱼毁灭五大湖而设置的电障。
“你先让一条河倒流，”科尔伯特写道，“再给它通电。”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选择呢？ 科尔伯特也不知道。
盖茨：让世界变好不是不可能的
盖茨毕十年之功写成的《怎样避免气候灾难：我们现有的解决方案和我们需要的突破口》出版于2月16日。
他是乐观的。这本书提供了很多可能的解决方案，但那种常见的可怕警告并不多见。
“如果大家认为这很容易，那他们就错了。”盖茨告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六十分钟》的安德森·库珀，“如果大家认为这不可能，那他们也错了。”
盖茨用数据说话，直截了当地告诉读者，发电、炼钢、飞行和肉类生产分别会产生多少二氧化碳，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来减少碳排放。
根据他的计算，人类需要每年从大气中清除五百一十亿吨温室气体，否则要付出的代价将远远超过因新冠病毒而失去的一百五十万条生命。
盖茨说，要想在2050年前实现净碳零排放，我们需要使用更多的可再生能源和更少的化石燃料（约占减排量的27%），改变我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制造商品（31%）、种植食物（18%）、旅行（16%）和为建筑物供暖或制冷（6%）。
他赞成绿色新政、碳定价和加强企业责任，但尤其看重新技术的开发和应用。
他提议，马上把与气候相关的研究和开发费用增加五倍，加大对核聚变和核裂变的投资（是的，核电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洁和安全），开发地下热岩石的热能，把碳矿化，用二氧化碳与钙合成石灰石，以替代混凝土（盖茨本人就在资助相关研究），对海洋除碳并脱酸，用洗气机直接清洗空气，并解决可再生能源的间歇性、季节性和储存成本的问题。
但是，为什么人类一拖再拖，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行动又如此缓慢？ 他认为，思想上的困局不在于迎新，而在于除旧。
虽然盖茨从科学家的角度出发，一再宣称自己没有解决气候变化政治问题的办法，但英国最后一任工党政府首相戈登·布朗在为《卫报》撰写的长篇书评中说，“看似无法反驳的科学证据，可能会被强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击沉，或被官僚主义的冷漠搁置，或被软弱无能、言而无信的政治领导层暗中破坏。或者，它们可能被地缘政治竞争破坏，或只是被在民族主权问题上固守老式和绝对主义观点的国家破坏。这样一来，应对全球问题所需的多边合作就实现不了，经济优先和环境优先之间、发达世界和发展中世界之间非常真实的紧张关系也解决不了。”
盖茨呼吁美国老百姓从我做起，积极行动。首先，群众要形成民意，不仅要对亲朋好友热情宣讲气候变化，也要让制定公共政策的政治家们听到呼声。其次，大家尽量购买可持续产品，如节能灯泡、电动汽车、植基汉堡，企业往往会非常迅速地对这些行为作出反应。对了，还要少喝牛奶——奶牛肛门会大量排出甲烷，它的致暖程度是二氧化碳的二十八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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