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多位丁丁专家提出质疑,一幅所谓的《蓝莲花》原始封面仍然以超高价卖出。
1月14日,经过快速而疯狂的竞价,这幅中华读书报此前称作“鱼尻兵”的画稿在巴黎拍卖行艺院(Artcurial)卖得了三百一十七万五千欧元(含佣金),约合人民币二千四百八十五万元,从而创下新的世界纪录,成为有史以来最昂贵的漫画书画稿。
卖家的故事
此画由比利时连环画家埃尔热(1907-1983)创作于1936年,用墨汁、水彩和水粉,画在一张34×34厘米的纸上,描绘的是著名青年记者丁丁头戴瓜皮帽,身穿小蓝褂,和他的狗助手米卢一起,躲在一只明代大瓷瓶里,背景里有一头张牙舞爪的红龙。画面左侧还有四不像的三个大错别字:鱼尻兵。
艺院拍卖行宣称,埃尔热画完这张封面,交给他的出版商路易·卡斯特曼,后者却说不行。行里聘用的连环画专家埃里克·勒鲁瓦解释说,在那个年代,四色印刷实在太昂贵了。埃尔热于是另画一张,并把这张没用上的原始稿送给了卡斯特曼七岁的儿子让-保罗。小朋友横着折三折,竖着折一折,然后塞进了课桌的抽屉,一放就是八十多年,不久前才出于意外,由让-保罗·卡斯特曼的儿子重新发现。
但很多丁丁专家不相信这个故事。比利时丁丁学者菲利普·戈丹(PhilippeGoddin)认为,鱼尻兵只是一张无意发表的草图,是埃尔热本人把它折了几折,用回形针别在一封信上,交给了出版商。
对艺术家送画给小朋友,再由小朋友的后代发现,送交拍卖行的故事,戈丹上周告诉《巴黎竞赛》:“这是个美丽的寓言,但它是个寓言。”
法国丁丁学者伯努瓦·佩特斯(BenoîtPeeters)此前也指出,鱼尻兵画得很糙,能看出来还没有完成,特别是丁丁的头,根本就没画完。埃尔热是绝不会把这样一幅画拿出去发表的。
埃尔热遗产管理人、埃尔热遗孀范妮·弗拉曼克的丈夫尼克·罗德韦尔则指责说:“艺院写了个好莱坞式的剧本,以抬高下注。”
他不相信埃尔热送画给小孩子,因此要求卡斯特曼家把它还给埃家。
一桩鲜有人知的旧闻
《蓝莲花》是连环画丁丁历险记系列中的一本,描写智勇双全的丁丁和小狗米卢来到上海,大战帝国主义分子拉斯塔波普洛斯及其走狗、日本间谍和毒贩平野松成的故事。
中华读书报在去年9月的报道中说,连环画《蓝莲花》的创作得到了留比中国艺术家张充仁(1907-1998)的大力帮助。在他从头到尾的监督下,此书画面里出现的众多汉字,几乎全是正确的和有意义的。封面不可能不经过他的审核,就贸然送去发表。因此,我们理应同意前述几位外部丁丁专家的意见,这张不伦不类的鱼尻兵不可能是成品,而多半是用以说明设计思路的草稿。正因如此,不懂中文的埃尔热才会写上三个形似而实非的汉字,暂且充作“蓝莲花”的占位符。
上个礼拜,戈丹给《巴黎竞赛》讲了一桩鲜有人知的旧事。
1979年,为庆祝丁丁诞生五十周年,让-保罗和路易-罗贝尔·卡斯特曼兄弟带着庆祝活动的策划者之一、比利时电视节目主持人和收藏家斯特凡·斯特曼参观出版社。“他们请斯特曼看看埃尔热和〔编辑〕夏尔·莱纳的通信,这些信当时还没有传记家看到过。”戈丹说,“斯特曼抓起几封信,突然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打开一看,竟是著名的《蓝莲花》封面稿!显然,他的两位主人不知道它的存在。他告诉他们,这是一幅罕见的画作。他后来甚至吹嘘自己是它的‘救主’。”
1981年,张充仁重返比利时,大受媒体的关注。当时以鱼尻兵做母版,印刷了一批石版画。埃尔热本人也签了几张。不过,他既没有问画的来历,也没有要求归还。两年后,他去世了。
又过了五年,在一次丁丁展中,鱼尻兵第一次公开展出。官方说法是让-保罗·卡斯特曼出借了此画,他甚至以自己的名义为它投保。那个时候,如果埃尔热的遗孀范妮·弗拉曼克要求归还的话,是有可能成功的。
再后来,丁丁的市场行情一路飙升。埃家也开始追索版权。官司一直打到2015年,法院认定,丁丁的版权自1942年起就属于卡斯特曼家族。
还有……
此前的漫画书画稿拍卖纪
录同样是由丁丁创下的。2014年,一位美国人以二百六十万欧元买下了1937年至1958年间丁丁历险记全部扉页的墨水画原稿。
在上周四的拍卖会上,一幅1981年制作、埃尔热签名的《蓝莲花》石版画也以两倍于估价的六千欧元成交。
2012年,艺院拍卖行曾不顾欧洲文化界的抗议,悍然买卖有盗抢嫌疑的圆明园流失文物,以一百一十万欧元卖出一枚乾隆御玺,为此遭到了中国国家文物局的谴责。
卡斯特曼出版社现属加利马尔家族控制的马德里加尔集团,每年以各种语言售出丁丁历险记两百万册。
包括《蓝莲花》在内的二十二种丁丁历险记现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在中国内地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