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永清:做好书，是人民文学社不变的选择

    采访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的时候，202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好书评选刚刚结束，原定评选15部作品，终因好书太多，不得不将名额扩大至20部。即便如此仍有很多遗珠之憾。2020年人文社好书密度和质量之高由此可见一斑。与此同时，全国各大好书榜单上，人文社的好书身影频现，仅“中国好书”月榜就有7本图书榜上有名（截止11月“中国好书”月榜共评出110本好书）。

    整体看，尽管受到疫情影响，但是人文社全年销售收入和利润尚有增长，畅销新品过十万册的单品达十种以上。莫言的《晚熟的人》4个月发行七十万册。江南的《龙族》新版一二册每本发行三十万册。白茶的《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5》发行量近三十万册。J·K·罗琳的《伊卡狛格》现已发货十几万册。

    纯文学图书和类型文学出版都呈现上升态势，营销策划等各方面工作富有创新精神并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人文社是怎么做到的？

    2020确属人文社的出版丰年。莫言《晚熟的人》、迟子建《烟火漫卷》、J·K·罗琳《伊卡狛格》和哈利·波特系列、冯骥才《艺术家们》……好书云集，在疫情爆发期间如何开通新的传播途径，将好书的信息及时传达到读者中间？臧永清当即部署向线上转移，并提出“一书一案”，制定了有针对性的营销策略，调整渠道建设。

    这一思路激发并点燃了营销部门的思想火花，策划部的营销案例出奇制胜，可圈可点，比如组织 “回到文学现场 云游大家故居”等系列活动，针对汪曾祺先生诞辰100周年、柏杨先生诞辰100周年，策划组织了系列直播活动。人文社率先在作家和新媒体之间搭建桥梁，开创了出版业做抖音号的新模式，与新媒体平台建立了密切的合作联系，比如为莫言、冯骥才、江南开通了抖音号，尤其是莫言在抖音上的单条视频播放量高达几百万次，直接拉动图书销售近3万册。与快手合作推广祝勇的《故宫600年》，观看人数达1800万；跟字节跳动集团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字节跳动旗下的所有平台，包括抖音、今日头条等等，都为人文社重点作家的推广提供流量支持，未来他们会将很多优质的宣传资源投放于人文社的作家和图书中。

    “员工充分发挥了创造力，很多事情是自发的，几乎是他们推着社领导奋勇向前。”臧永清把成绩归于年轻人积极主动的开拓精神。“我的想法很明确，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鼓励大家大胆尝试，勇于试错，一旦发现问题及时纠正。”

    对于像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样的大型出版机构来说，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中国出版集团有关领导因此评价人民文学出版社是“焕发了青春、激情和血性的出版社”。既指他们在选题开发与营销策划等方面显示出的创新与活力，也是对疫情期间出版业略显低迷时人文社却愈战愈勇的肯定。

    的确，疫情之年，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出版人在选题开发方面也难免惊慌，“守钱”的观念占据上风。臧永清却鼓励编辑大胆出手，看好选题果断出手签约。他清醒地判断，疫情期间折扣必然下滑，于是着手部署两件事：一是提醒发行的同志注意控制折扣，必须限制折扣下滑，通过丰富的营销活动来维护和经销商之间良好的合作关系，不能通过打折扣战去做经营；二是向出版部提出降低成本，通过招投标方式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降低成本率。年底盘点，发现全年成本控制超过预期，折扣下降很少，扩大了利润空间，提高了利润率。

    事后臧永清说起这些，似乎云淡风轻。实际上每一次选择都是艰难的。小至经营中的一个措施、一本书的版权归属，大到出版方向的调整和理念的变化，每一个决策都将影响着出版社的盈亏，而这些决策，往往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准确的判断，不容做出错误的选择。有些人或许认为，某种取舍是不是过于小心？只有臧永清心里知道，他的决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些看似大胆的判断或谨慎的推敲，基于多少次反复的论证。

    2020年底，深圳读书月上，臧永清被评为“年度致敬出版人”。他谦虚地说：“这个奖，是给团队的。一定先有优秀的团队，才有优秀的出版人。更多的是大家的力量，上级关心，同事努力，这不是客套话。人文社是出版资源和禀赋都很好的出版社，她的发展不是在沙滩上盖楼，只是这几年更好地盘活了相关资源，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从事出版二十五年，臧永清的生命已经和出版融为一体了。而在担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近四年的时间里，他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通过出好书赚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唯一的选择。社会公众对人文社的认可，是出版好书的能力和结果，以及对社会文化建设的贡献。人文社那些伟大的前辈，冯雪峰、巴人、韦君宜等人，没有谁将出版获利挂在嘴边。多出好书做好出版经营才是正道，否则便不是社会所需，也行之不远。

    臧永清深知，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出版界是特别的存在，从诞生之日起，对于社会文化的传承便有着特殊的使命和担当，就是说，做好书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不变的选择。无论是在人文社，还是在天天出版社选题论证会上，亦或在人文社控股的上海九久读书人文化实业有限公司的选题会上，关于明年出版工作的主题词，他谈得最多的是“做书”。

    2021将是人文社的“做书年”。

    何谓“做书”？就是要改变编书的传统思路。比如过去是收到书稿，编稿、校对、确定封面、出版。现在提倡“做书”，需要编辑首先要找准读者定位，在此前提下，找到适合的装帧设计，把握书的调性，将营销因素置于编辑过程中。在书出版后，又要发起、参与营销宣传工作。如此，编辑成为图书营销工作最初的发动者，在责编的过程中就开始设计图书未来的营销走向。

    “做书”，意味着最后形成一种效果：同样是公版书，若按原来的方式可能发行一两万册；而通过做书，达到的效果将可能发行到十万册，从而充分利用好出版资源。

    那么，2021年有哪些好书可做呢？臧永清如数家珍。

    在主题出版上，为庆祝建党百年，将出版欧阳黔森的《伟大的转折》、铁流的《靠山》，黄传会的纪实作品《中国北斗》等。还有一部《红星照耀中国》的同类作品《1937，延安对话》，作者毕森通过埃德加·斯诺的介绍，秘密访问延安，在采访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的基础上，毕森将这次行程和与中共领导人的对话记录下来。斯诺和毕森二人到延安的时间相差一年，但是他们采访的中央领导人对于中国当时形势的判断发生了很大变化，对话的方式具有非虚构的真切感，真实地还原了历史，因而有非常珍贵的史料价值。关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脱贫攻坚”等主题，人文社将会陆续出版《中国扶贫足迹》《中国农民城》《寻找丢失的太阳》等见证贫困乡村精准脱贫、农民走向城市的，紧随国家政策、真实反映时代面貌的优质出版物。

    新年伊始，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名家新作可谓阵容强大。梁晓声的《我和我的命》将把打工文学推向新的境界，王安忆的《一把刀，千个字》颇值得期待，周大新的《洛城花落》关注婚姻质量；以及葛亮的新书《瓦猫》是他“匠人系列”的结集，获鲁奖的作家邵丽的《金枝》、李修文的《诗来见我》等。在类型文学的出版上，江南、猫腻、唐七公子都会有新书出版，《庆余年》第二季电视剧的开拍将对图书销售有较大拉动。无论是主题出版还是类型小说，都将体现人文社的特点，那就是坚守注重文学表达、注重文学的经典性，而不是急就章。

    除了一如继往地做好本土原创文学出版，人文社在丛书套书的出版上也会做很多努力。外国文学名著“新网格本”丛书明年要出齐，还将有大江健三郎文集、库切文集、君特·格拉斯文集推出。“中国现代文学长篇小说典藏丛书”明年将推出第一辑，“中国古典文学读本典藏丛书”前两辑已出版，成为作家学者的案头必备书，第三辑明年也会推出。已经启动的中国传统人文经典系列也会在2021年亮相。

    2021，人文社还将在数字出版、文创开发等方面继续大胆尝试，开启新的局面。臧永清说：“融合发展一定要做好。主业是生产好的内容，这是我们的核心。有好的内容，才会有好的IP和好的衍生品。”人文社的数字出版每年在以20%的速度增长，电子书、有声书稳步向前，2021年还有望继续增长。另外，在文创产品的开发上，也将进一步加大投入，希望带来更大的产出。人文社自2019年4月成立文创部，一直在摸索中前行，没想到第一年就实现盈利，即使是疫情严重的2020年，文创部发展同比增长幅度达到70%以上。已经上市的2020“人文年礼”做得精巧，他们请王蒙先生写了春联，另外集了启功先生的五种“福”字，里面还有冯骥才先生画的扑克，买到这款文创产品的都爱不释手。

    2021年是人民文学出版社成立70周年，臧永清希望在这个年度做出更多的好书，更快地推动融合发展，以更优异的成绩纪念人文社七十华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