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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0年08月26日 星期三

    钟声惊起的灰尘

    庞余亮 《 中华读书报 》( 2020年08月26日   03 版)

        少年+青年+中年=?

        读完了王彬彬先生的《费城的钟声》,我不禁想起了这条既可解又无解的人生数学题。

        如果是早慧的少年(14岁的军校大学生),加上博学的青年(饱饮群书),再加上锋锐的中年(他不宽恕,也从未松懈过),有关王彬彬先生的人生之“和”就是一个惊人的收获。

        千万不要讶异于王彬彬先生的收获,应该研究王彬彬先生是如何完成了自我建设。除了独树一帜的文学批评,王彬彬先生总是给我们带来惊喜,他的史学研究是林间“未走过的路”,从《城墙下的夜游者》到《风高放火与振翅洒水》,从《往事何堪哀》到《并未远去的背影》,从《顾左右而言史》再到刚刚出版的这本《费城的钟声》,他依旧是这条“未走过的路”上的拓荒者,是那个大汗淋漓的向导,也永远真诚邀请我们同行的好伙伴。

        “……所以,这仍然只能说是一本内容杂乱的小书。”

        这是王彬彬先生在自序中的谦逊之语。从中国到美国再到欧洲,从近代史到现代史,还有当代故事。时空的经纬线看似杂乱,但实际上全离不开中国的问题,中国的建设问题,中国人内心的建设问题。有时候,陈宝箴就是胡适,而胡适也是拉贝。我们就是那个说大禹是虫子的顾颉刚,也是高晓声笔下的陈奂生,拉贝根本就在我们的心底眺望。

        总是有伪币四起,幸亏有王彬彬先生的好书相伴。有了这本《费城的钟声》,今年这个特别的夏日特别悠远。费城的钟声响起,众多沉寂在遗忘中的历史人物开始交叉跑动。陈寅恪祖父陈宝箴那根秘密消失的喉骨浮现在黄昏的天空中,驻美大使胡适还在窗口写着他的《胡适日记》,书生的尴尬与自尊心永存在纸上。同样写着日记的蒋介石对于可能投降者的警惕和无奈。被陈立夫羞辱的顾颉刚永远是西装革履的模样。政治巨变中的高晓声其实就是陈奂生的精神之父。逃离是弗洛伊德和爱因斯坦的课题,也是众生的永恒课题。那个也写日记的拉贝,他为我们写下了不得不的南京和德国

        ……

        是的,不得不。不得不的灰尘覆盖了我们的记忆,不得不的遗忘又保存了当年的钟声。因为王彬彬先生,被时光凝固的钟声又将那些五味俱全的灰尘惊起。所以,有了这本《费城的钟声》,那些钟声惊起的灰尘就注定久久不能落下。

        谢谢甘于寂寞中的王彬彬先生啊!是他将这些灰尘一一扫起来,然后像炼丹师一样,疼痛焚烧,虔诚锻造,打造出了一枚又一枚真正的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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