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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0年08月19日 星期三

    悬案

    寻找汉姆生的诺贝尔奖章

    中华读书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20年08月19日   04 版)

        1943年6月,汉姆生(左)拜晤希特勒后,从柏林回国,在奥斯陆的福内布机场受到帝国专员约瑟夫·特博文的迎接。

        今年是挪威大作家克努特·汉 姆 生(Knut Hamsun,1859-1952)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一百周年。他的诺贝尔奖章已有七十五年不知去向。

        1943年,汉姆生把自己的诺贝尔奖章和证书献给了德国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从那时起,就再没人见过这枚奖章了。

        1945年5月1日,戈培尔夫妇毒杀五女一儿后自尽。汉姆生的奖章和证书不知所终。

        挪威广播公司报道,今年8月,汉姆生节决定发起寻章活动。

        众所周知,汉姆生是纳粹同情者,但并非人人都知道,他多么热爱第三帝国。

        作家托雷·雷姆(ToreRem)出席了寻章启动座谈会。

        雷姆是汉姆生专家,出版过《克努特·汉姆生:走向希特勒的旅程》(KnutHamsun–ReisatilHitler)一书。

        他说,汉姆生强烈而公开地支持戈培尔,戈培尔也对汉姆生仰慕多年。

        1943年5月18日,八十三岁的汉姆生和妻子玛丽跑到柏林,亲自拜访了戈培尔夫妇。

        对作家和部长来说,这都是一次意义重大的会面。

        戈培尔在日记里记载,老汉姆生当场落泪,不得不别过脸去,以掩饰自己的激动。

        部长心里也激动。“戈培尔写道,这是他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会晤之一。”雷姆说,在戈培尔眼里,汉姆生独如天神下凡,两人的这种惺惺相惜对纳粹的宣传工作极为有利。

        挪威作家英加尔·斯莱滕·科伦(IngarSlettenKolloen)在所著《汉姆生传》中记述了作家和部长相见恨晚、随后献章的过程:

        玛丽以前见过戈培尔,但她丈夫却是第一次与这个德国人见面。部长和作家给彼此带来了深刻印象。戈培尔在他的日记中提到,当他们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汉姆生感动得眼睛流出了泪水,他不得不转过脸去。

        戈培尔作出极大的努力,来与这位愈来愈耳聋的作家交流。玛丽不得不把译文大声喊进她丈夫的耳朵里,但她所传递的评论全都是恭维话。戈培尔宣告,汉姆生必将成为世界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在他们的交谈中提到,他的全集在北欧各国已不再有人读了。戈培尔脱口而出,这是一种耻辱,并当场决定,他的全集应该重印,一版就印上十万册。作家得体地谢绝了,他指出,德国纸张太短缺了。

        两人也讨论了政治。戈培尔记下了这个事实,即汉姆生表达了对英国人的鄙视,而且他对德国胜利的信念是不可动摇的。

        在返回诺尔霍姆庄园之后,汉姆生继续为他计划在维也纳讲演准备讲稿,而更为重要的是,有关〔帝国专员和德国在挪威的最高统治者〕特博文的野蛮政权,以及他自己对挪威未来的希望,他打算要对元首说些什么,也要做准备。他还绞尽脑汁,要想出一个合适的方式来感谢戈培尔。6月17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若干年以前,塞尔玛·拉格洛夫曾经号召作家们把自己的奖章卖掉,以便筹款帮助芬兰;现在汉姆生将为德国的事业,而牺牲他的诺贝尔奖奖章。他把他的礼物寄给了那位部长,并附上了一个条子:“诺贝尔规定,他的奖金应授予前年的最‘理想主义的’作品。帝国部长先生,我不知道还有谁,像你一样为了欧洲和人类的利益,而年复一年理想主义地写作和讲话。我把我的奖章寄给你,请你原谅。无论如何它对你来说都是没有用处的,但我没有别的可以奉献的了。”

        还没有过一个星期,戈培尔便寄来一封感谢信。“倘若我认为,它是对我本人和我的公共责任的表彰的话”,那么他就会感到愧疚,不能接受这个敬意的标志,“但我把它看作你的忠诚的一种表达,这是对我们为一个新欧洲、为一个幸福社会而进行的战斗的忠诚”。

        (王义国译文)

        两年后,红军攻入了柏林,一屋一屋地逼近希特勒和戈培尔的老巢。

        4月30日,希特勒夫妇自杀。第二天,戈培尔夫妇走上了同一条路。

        如今,寻章计划虽已启动,却并无有力的线索。

        “也许什么人知道什么,或是知道什么人知道知道什么人的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开始扇乎起来以后你能找到什么。”发起寻章活动的汉姆生节主席安妮塔·奥韦莱尔夫说。

        她提议,也许可以先从戈培尔家的人开始。

        戈培尔夫妇自杀前,把他们的六个孩子都杀掉了。但戈妻玛格达还与前夫生过一个儿子:哈罗德·匡特。

        “他现在已经去世了,可他有孩子。也许他们知道什么。”奥韦莱尔夫说。

        戈培尔的日记是一位德国历史学家直到1990年才在莫斯科发现的。因此,奥韦莱尔夫感觉寻章这事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奖章也许落到了某个现在已经入土的人手里,也许被重新铸成了别的东西。证书可能在某座城市的故纸堆里压着呢。”她说。

        汉姆生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挪威作家,却在晚年走错了路,成了坚定的、死不知悔的纳粹拥戴者。

        “汉姆生从本质上说是个艺术家。但历史表明,即使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也可能是政治上的白痴。”奥韦莱尔夫告诉挪广,“这也是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警告。如今山雨欲来。法西斯主义即便还没有兴起,也已经颇具声势了。”

        雷姆则认为,汉姆生亲纳粹的行为并不能说明他的文学是贫弱的。相反,这表明他的作品更有难度,也许更丰富。

        说到寻章行动,雷姆表示:“这么说吧,我吃不准有人真能发现什么,可这也许能成为一个机会,来反思汉姆生扮演的角色,反思作家和文学在战争期间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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