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王叔和，不如临症多

    上海教育出版社编审、《语言文字周报》执行主编杨林成先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先后出版了两本指导读者语文运用的书：一本是《词误百析》（第3版），一本是《标点百诊》（上教社“字斟句酌”丛书）。

    2010年9月，我曾专程到上海《咬文嚼字》社去拜访编辑部的朋友，当时，林成送了我一册刚出版的《词误百析》。几年前，这本书在市面上断货，现经修订、增补出了第3版。在去年的一个会议上，杨林成见到了在复旦大学读研时的导师陈光磊教授，师生在聊天中萌生了合编一本讲标点符号用法的小册子的念头。事缘陈教授先前有一个关于标点符号用法的讲稿，大约一万四千字，曾在多个场合用过，反响良好，于是由杨林成在此基础上扩充成为《标点百诊》。

    我在10年前就通读了《词误百析》初版本，现在翻阅第3版，总的感觉是内容更加充实，表述更为严谨。第3版比初版本增补了8篇新稿子，全书由原来的100篇增加到108篇。增补的《“终生”与“终身”》特别吸引我的眼球。

    我曾长期从事文字工作，无论是在香港、新加坡还是马来西亚的华文媒体上，都没少见过误用“终生”与“终身”的语例。有时查了词典，依然“矇查查”。

    有的词典说：【终身】①一生；一辈子（多就切身的事而言）：～之计｜～受益。②特指婚姻：私订～。【终生】一生：奋斗～｜～难忘。有的词典说：【终身】①一辈子；一生：～受益｜～未婚。同“毕生”“终生”。②指婚姻大事：私订～｜托付～。【终生】一辈子；从生到死：～郁郁不得志｜～辛劳。【辨析】说：“终身”侧重指一辈子的时间，多用于与自身有关的事情；“终生”侧重指从生到死的全部时间，多用于有关事业方面。试问，两个“侧重”所指的时间，一个是“一辈子”，一个是“从生到死”，二者有什么区别？两个“多用于”，一个是“与自身有关”，一个是“有关事业”，“有关事业”与自身有关还是无关？这样辨析不得要领，越辨越糊涂。

    《词误百析》辨析说：这两个词都解释为“一生”“一辈子”，就字面意义讲，终点都是生命结束，但起点不同。“终生”的起点都是生命的开始，指出生到死的一生；“终身”的起点一般是获得某种（社会）身份，指从某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开始，直到去世，“事情持续的时间明显不等于人的一生”。只要抓住“起点不同”和“社会身份”，在使用“终生”与“终身”时，就不会出错，在鉴别正误时，就能迎刃而解——要领在这儿。我们不妨举例测试一下。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请问，是用“终生学习”还是“终身学习”？答案是二者均可，关键在于时间节点，若倾向于从出生开始，就用“终生学习”，若倾向于从某个时点开始，就用“终身学习”。

    《词误百析》的作者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是颇费心思的。何以见得？兹举一例。在《“厥词”是指谬论吗》一文的“辨析”中，作者说：“‘厥功至伟’（不要误作‘居功至伟’）指他的功劳很伟大。”这句话里的括注实在可以扩展独立成文。读友们不妨上网搜索一下，用“居功至伟”形容某人“功劳很伟大”的误例多了去了。内地和港澳如此，新马泰亦然。

    还有许多精彩的例子：“不齿”与“不耻”、“篡改”与“窜改”、“反映”与“反应”、“工夫”与“功夫”、“恋栈”与“恋战”、“面世”与“面市”、“皤然”与“幡然”、“挖墙脚”与“挖墙角”、“三味”与“三昧”、“式微”与“势微”、“行迹”与“形迹”、“营利”与“盈利”、“原形”与“原型”、“铮铮”与“诤诤”、“钟情”与“衷情”……这一组组词由于构词语素音同、音近或形似，因而人们常常混淆、用错，可是作者都辨析得很到位。

    接着略为谈谈《标点百诊》这本小册子。提起“标点”，有人认为那是“小儿科”，思想上不重视。其实，“标点符号是书面语中不可或缺的辅助符号”。在日常生活中，谁说话没有语气和停顿呢？没有语气和停顿的话说得出吗？我国老一辈语言学家吕叔湘、朱德熙在上世纪50年代合著的《语法修辞讲话》中就说过：“每一个标点符号有一个独特的作用，说它们是另一形式的虚词，也不为过分。”

    “熟读王叔和，不如临症多。”《标点百诊》写法上的显著特点是“从误用的角度来谈标点的规范”，有点类似“错题集”。全书共分5大部分，第2部分“常见标点符号的误用及其辨正”篇幅最多，约占全书的三分之二。

    标点符号的功用决定了学习标点符号用法最好要有一点语法基础。如果读友们有这个基础，千万记得用“语法头脑”去辨析标点的用法，用不着死记硬背，就能谙熟于心。书后的附录中有一个练习“标点用法训练100题”，你就当自己是王叔和吧，每“诊”一例，就看看后边的“参考答案”，要是“参”不透，就看看前边的辨析。估计“百诊”下来，你就掌握标点符号的用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