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初,我整理出一组点评人与书的文章,其中谈到张元济、邹韬奋、丰子恺、叶君健、陈翰伯、陈原、李学勤、许渊冲、黄永玉、沈昌文、谢其章、张冠生、江晓原、王强、冷冰川、周立民、姚峥华等,它们源自我发表在报章、网络上的随笔,还有几篇序言。
书稿编竣后之后想到两点说明:一是题目,它来自三十多年中,我身处出版界阅读生活的状态。那时我工作要看书,回家还是看书,存书也是办公室一半,家里一半,时常
要在两地提来提去,常用的工具书、经典著作等还会备上两套,各处一地。比如在辽宁出版集团工作时,我的家中和办公室中各有一套《二十五史》,据说也是当时出版大厦中仅有的一套,有些编辑知道此事,应急时会跑来查找资料。所以几次写文章,我开玩笑说,我的书斋名字叫作“两半斋”,家中一半,单位一半。到北京工作后,“两半”的状况依旧。直到2017年10月初退休回家,我才打算将它们合为一体,由此结束两半斋的称号。为此我想了很多新的书斋名字,诸如闲闲书屋、深阅浅览斋等,试图将两半斋换下来。但真要更换的时候,我的内心中竟燃起一股浓浓的依恋之情,始终挥之不去。毕竟为了一个体制、
一个事业,将自己那么长的一段生命时光与之紧密结合,形成那样一种生活状态,哪能随便挥之而去呢?正是在这样的情绪中,我为这本小书命名时,最终还是确定用“两半斋随笔”。是留念,是纪念,还是什么呢?
恰逢此时,我的退休生活也在发生变化。最初的想法是让自己远离社会活动,遁入书斋,休养生息。没想到时过不久,我的兴趣又与一只“草鹭”勾连起来。那是我与好友王强、陆灏、朱立利等创意的一个工作室,题曰草鹭文化,旨在与一些志趣相同的人联手,做一些清心自在的事情。也是友情使然,爱好使然,我刚刚平静的心湖,又被那只美丽的草鹭撩起涟漪。如今草鹭已经翩然起飞,
我所喜爱的一本本好书,一些精美的创意产品不断面世。尤其是新体制、新结构、新创意、新团队的组成,再次唤醒我对创业的热情。如此一来,恐怕那个“两半”的读书生活也要延续下去了,只是“彼一时,此一时”,新的工作状态,可能会与过去大不相同。究竟会有哪些不同呢?说实话,我自己也需要在实践中领会,这也是我依然用“两半斋”作为本书题目的另一个心理依据。
二是沈昌文先生的序言。回顾恁些年,从2003年我的小书《人书情未了》开始,沈公的序言就成为我著作的标配,不管我写的东西是否好看,不管沈公是否感兴趣,只要我极力恳求,他总会答应下来。转眼十多年过去,到这本书为止,他竟然
已经为我写过十三篇序言。此时我不禁感叹:何谓师父?有沈公这样的关照,它的本义已经不言自明了。尤其是写到这一篇序言时,沈公的年龄已经由七十几岁到现在的渐至九十高龄,文章由长渐渐变短,文字由涌动渐渐平缓,但文中的思想越发深刻,情感越发浓烈!我知道,沈公的序中多为溢美之词我实在受之有愧。我也知道,他是在鼓励我努力工作,接续和实现老一代出版人的理想。想到这里,我越发感到惭愧。
感念沈公如此厚爱,在此书出版之时,我会将沈公撰写的十三篇序言汇聚起来,制作成一个纪念册,题曰《沈公序我》,自费装订成书,赠送给诸位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