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建设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计算机推演平台

    “依靠科学、专业处置”是《国家突发公共事件总体应急预案》的六大原则之一，涉及危机预防、事件识别、紧急反应、应急决策、调度处置和应对评估等多个环节，也是检验应对突发事件的预见能力、救援能力以及恢复能力的重要指标，其中科学的决策和专业的指挥是决战决胜的关键所在。尤其在信息科学引领时代潮流的当下，往往把最复杂、最繁重的任务交给计算机来完成。因此，依托信息化手段，建立人机结合的计算模型和仿真环境，建设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的推演平台，参与事件应对的辅助决策和指挥调度，意义重大而深远。

    近年来，对于依法有效应对各类突发事件，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突发事件应对法》《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等法律法规的出台，将政府应对突发事件的各种行为纳入法制化、规范化轨道，对促进政府在非常态管理下的依法行政具有重要意义。然而也要清醒地看到，包括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和社会安全事件在内的国家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应对工作信息化建设仍然滞后，特别在依靠信息技术开展监测检测、预警预防和决策分析、科学处置等方面，还有待提高。鉴于信息的不对称和行业的局限性，囿于团队个人的专业背景和从业经历，完全由人组成的事件应对专班（工作组/指挥部）不同程度上存在认知度、敏锐性和决策力的差异：通常着眼局部现场采样，基本借鉴典型个案方案，大多进行主观研判和定性研究；干等上级指示抓落实，仅靠部门意见拿主意，单凭经验主义拍脑壳；所谓的论证也是先入为主，专家意见均是自圆其说，行动方案都是照本宣科……导致判断失准、决策失误、指挥失灵时有发生，贻误战机的后果不堪设想。

    信息时代，我们不要忽视信息技术的强大生命力，计算机已逐渐同人一样，在一些领域是可以参与分析与决策，帮助人类决胜未来的。当前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备受各界推崇，但在应对突发事件信息化应用中，更多地仍是业务管理系统和信息发布平台，传统的风险评估模型及社会关系分析，一些智能产品主要还是增强态势感知和知识获取，多数大数据应用也只是复盘和回溯事件、还原和重现现场……恰恰在计算机先天的逻辑推理和机器学习优势领域，和现实应对突发事件自身不足的决策指挥方面，少有人去挖掘发挥电脑的威力，罕见人机完美结合的经典应用。所以，在当前以人为主的决策体系中，亟需引入计算机参与的决策分析，既可定量地对事件应对的各环节进行虚拟推演和可行性结果输出，从计算机非主观、无情绪的视角，帮助决策层提出经机器大规模训练后的多种解决方案或行动参考（如AB计划），也可以对人们制定的现有应急预案开展模拟仿真和有效性验证，从更科学、更客观的角度，避免或减少突发事件因人为错误决策所造成的损害。

    其实，我国很早就有用“解带为城”“聚米成山”来演示阵法、研究战争的记载，各国也一直都把沙盘、兵棋等作为推演战争、训练指挥的工具。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计算机兵棋推演系统在上世纪中叶登上舞台，并充分体现了科学推演战争进程的强大功能。2002年12月9日，一场“战争”在卡塔尔悄然展开。然而，这并不是一场真枪实弹的较量，而是美军利用兵棋系统举行的演习，彩排“打伊倒萨”作战预案。让人尤为震撼的是，这次演习的最终结果，和几个月后美军进攻伊拉克，并取得胜利的方式和结局几乎完全一致。2019年10月，兰德公司发布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下一代兵棋推演》，目的是让美军运用兵棋推演来评估行动方案（COA），以支持其概念生成、作战支持能力发展，以及领导者参与的战略讨论。报告将兵棋区分为三类（即支持科技发展论证的兵棋推演、支持作战决策和计划的兵棋推演、支持培训和教育的兵棋推演），介绍了21个美及其盟国军地各级别兵棋推演中心，首度曝光了美军兵棋推演中心的内部设施，建议全力发展下一代兵棋推演（NGW）。我军同样建有大型计算机兵棋推演系统，包含了军事运筹学、系统仿真学以及信息技术等方法手段，对战事进行战争模拟和推演。

    兵棋推演，被誉为导演战争的“魔术师”， 推演者通过对历史的更深理解，尝试推断未来，可充分对战争全过程进行仿真、模拟与推演，并按照兵棋规则研究和掌控战争局势，其创新与发展历来为古今兵家所重视。应该说，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事关国家、社会和公民安全，当以战争状态积极应对。事实上，应对一次国家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亦无异于一场战争，我们完全可以把应对工作真实地搬进计算机，构设一个符合事件特点、地区特色和未来实际的虚拟战场，通过无限接近实战的推演，使我们获得未来战争的更大胜算——这就是推演平台的魅力所在。

    搭建战术、战役和战略级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的计算机推演平台

    建立辅助决策、服务实战的推演平台务须体系架构分明、技术路线合理。一是明晰推演的定义、环境、工具和方法，以便收集有关工具和运用于推演的方法（如蒙特卡洛法、CMANO/CMO等），设计应对事件态势发展的动力学模型，明确推演的能力框架；二是明晰推演要素和基础信息。要结合国家应急管理体制和社会动员机制等，将突发事件的预防与应急准备、监测与预警、应急处置与救援、事后恢复与重建等活动和人地事物组织等资源，所涉及的全环节、全要素、全时空动态数据采集入库，还要收集有关推演的信息流程、资源设施、人员技能集和其他建议，进行分层分类标注并赋以权重（如AHP/DS等），明确推演的任务（WGD）和最佳路径。实际上往往单一的模拟难以囊括各种可能性，只有进行大样本的推演，才能涵盖可能存在的各种情况，进行有意义的概率分析和检验行动方案，因此数据的质量、要素的完整和知识的表示等事关推演的结果和行动的成败。三是明晰推演的目标和预期。推演的目标是模拟行动方案的执行状态，仿真行动造成的社会影响，验证不同类型的预案方案并提出定性定量指标及相关建议。如节约资源的行动方案（战术级）要求用最少的资源并且相对较快实施的行动，重点是改进流程和作战技巧；消耗中等资源的方案（战役级）是在前一个基础上构建的，其特征在于建议需要更多的资源、时间和研究，并且涉及较大程度的不确定性，重点是获取其他技能，人员和设备；资源丰富的行动方案（战略级）建立在前两个方案的基础上，因此需要进行重大重组或对固有高复杂性和政策承诺的资源或行动进行更改。

    扩建开放、共享和平战结合的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智能化信息中心

    建立不同层级的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推演平台不仅需要人机结合，更需要业务系统、模拟仿真系统和专家系统的支持，所以改建扩建开放、共享和联动的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智能化信息中心成为题中应有之义：推演平台作为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智能化信息中心的子系统，可辅助指导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应对的决策指挥和评价考核工作；而信息中心如果没有推演平台的参与，则是不完整的业务体系，更不符合《国家突发公共事件总体应急预案》原则要求。具体来说，信息中心给推演平台提供基础设施支撑和信息资源服务，在整合“三流”（业务流、信息流和指令流）和“三库”（数据库、知识库和模型库）的基础上，构建起基于知识管理、人机结合的综合集成研讨厅，成为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的中枢系统和“智慧大脑”，通过机器学习实现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工作的信息化、智能化和可视化。如基于大量案例的深度学习、基于不同任务的迁移学习、基于场景交互的强化学习和基于隐性知识的逆强化学习等。同时要坚持平战结合，统筹好各类资源，协调好各方力量，力求重点突出、配置合理。如平时注重于监测预警的信息流分析，战时则侧重于指挥调度的指令流落地，并始终强化整个事件周期内的全过程综合研判、全要素仿真推演和全天候合成作战，才能有效提升效率，取得良好效益。

    创建透明、多元和良性互动的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业务生态

    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往往是人民战争，需要全民动员，全员参与，更需要创建透明、多元和良性互动的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业务生态，形成“无推演、不行动”的全体共识。其中，推演平台的人员结构通常由推演设计师、指挥和行动人员、情报分析师、社会科学家、程序员和信息技术支持方等混合组成。不仅如此，事件应对中的个体能力发展和程序化决策之间的整合（如训练样本量、试验一致性和改编各种工具、修订有关材料等），团队组织和过程控制的磨合，以及业务连续与灾难恢复的结合，都应该各负其责、广泛协作，达成多元化、多领域和全方位的良性互动。如各级各地要积极推动信息共享并与其他组织合作；推进机器模拟与实战行动相互印证（虚实结合）；建立并扩展专家网络，包括科研院校主题专家、研究中心智囊团和行业骨干等；向有关人员提供相关设计方法、样式和裁定的正式推演培训；鼓励主动开发优化现有工具，以及研究和原型化新的推演结构；进一步运用统计学、概率论和博弈论等科学方法，加强推演理论研究与创新。

    “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则补牢，未为迟也”。因此，加快建设计算机推演平台，是打赢信息化条件下未来战争和应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的现实需要，也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成功探索，有备而无患，趋利且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