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法国大作家塞利纳的遗孀、锡格马林根流亡傀儡政权最后的见证人吕塞特·德图什(LucetteDestouches,上图)2019年11月8日在巴黎东南郊的默东家中去世,享寿一百零七岁。
前年夏天,德图什夫人度过一百零六岁生日时,中华读书报曾两次刊文报道。
吕塞特·阿尔曼苏尔1912年7月20日生于巴黎,早年学芭蕾,后来做了卡巴莱夜总会的舞蹈演员,1936年与塞利纳(德图什博士)初识,1943年结婚,一年后,巴黎解放,夫妇出逃,先到德国境内的锡格马林根,维希法国在这里的古堡内建立了流亡政府,未几,再逃。
“她凭着爱、仰慕和绝对的钟情,跟随他进入了地狱的最深处。”塞利纳的传记作者弗雷德里克·维图曾这样描写德图什夫人。
“我不是为了幸福才和他在一起的。”她说,“我只想减轻他的悲哀。”
1951年,塞利纳夫妇从丹麦结束流亡生活回国,一直住在默东私宅。十年后,塞利纳去世时,作家遗孀认为自己不会久活。她叫人刻了夫妇合葬的墓碑,上书:
路易-费迪南·塞利纳路-费·德图什博士1894-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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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德图什娘家姓阿尔曼苏尔
1912-19
这就像石头上的千年虫问题:德图什夫人并没有在一九某某年死去,而是顽强地活到了2019年。她活得比自己的墓碑更长久。
法国《问题》周刊前年报道,为了活下去,德图什夫人不得不卖掉了默东私宅。
但根据协议,她有权继续在此居住,直到寿终。
她当时积欠了税款和三位护工的工资,这表明她得不到养老金了。
2019年早些时候,在历史学家和犹太人团体的压力下,加利马尔出版社中止了重印塞利纳三部反犹小册子的计划,即使标明供批判用也不行。
同样出于反犹主义的历史污点,已有多家机构拒绝接收默东老宅,因此在德图什夫人去世后,她的房子似乎没有希望开辟成塞利纳博物馆。
孀居之初,她继续教舞蹈课,并在家中接待亡夫作品的仰慕者,如美国诗人艾伦·金斯伯格、法国大作家和日后的诺贝尔奖得主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意大利模特和歌手卡拉·布鲁尼,以及中国翻译家沈志明和柳鸣九。
1988年,柳鸣九到巴黎拜访了塞利纳的遗孀。“女主人当然已不再是我在书上所见到过的那样了,”柳先生写道,“她现在已经进入风烛残年的阶段,她身上的两个明显的残疾,叫她在待客的那天晚上,也未能从那个沙发榻上起身一步,只是从她有力的双臂与颈脖,还看得出她当年的矫健……”
风烛残年了三十一年,女主人才驾鹤西去。安息吧,塞利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