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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5月15日 星期三

    博物视界

    是科学的记录,也是爱的表达

    陈旻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5月15日   16 版)
    《中国自然影像志》,影像生物调查所(IBE)编,北京出版社2019年4月第一版,298.00元

        1863年,画家阿尔伯特·比兹塔特从费城出发,开始了横穿美国的壮游。一路上,他火车、驿车并用,有时还得骑马或是步行,经历了超常的辛苦,也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景色。当他抵达加州,看到优胜美地的内华达山脉的风景,瞬间被折服了。这位出生在德国的画家熟悉阿尔卑斯山的景色,但他断言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美景能同优胜美地相比。于是,比兹塔特挥毫作画,名作《俯瞰加州优胜美地峡谷》应运而生。这幅画中没有任何人物,只有恢弘的巨岩笼罩在金色的霞光中。如此如伊甸园般的荒野之景,无法让人不爱上这片土地。这幅画被美国国家人文基金会选入“美国历史画卷”中,视之为一幅能够“加强对美国历史和建国原则的研究及理解”的艺术作品。

     

        一幅展现自然的艺术品,为何会拥有这样的地位?因为对土地的热爱,是爱国主义最原始的力量;对这般美好事物的共同情感和记忆,亦能塑造民族的性格。

     

        回来说中国。我们爱这土地爱得深沉,并不止于爱土地本身。我们热爱的是大江大河,是花鸟鱼虫,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寻找描绘这些存在的艺术品时,我们会发现,中国的风景和人文都有颇为优秀的相关作品,但花鸟鱼虫——尤其是野生的花鸟鱼虫——这个品类的作品数量要少得多,无论是画,是纪录片,是照片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多。

     

        不信,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测试:问问你自己或你身边的人知道多少种动物。如果你没有动物学背景或爱好,那么答案中很可能会有狮子、长颈鹿、斑马、河马,但除了大熊猫、华南虎之外,很可能就没有什么中国原产的动物。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们认识自然,了解自然,是通过纪录片、动植物园和博物馆。但我国的纪录片行业孱弱,我们从小看的是BBC和探索台,这些外国纪录片中没有多少中国的动物;而我们的动物园也比较重视昂贵的外国来客。一系列原因,导致我们从小就没有注意到什么中国的原生动物。这在幅员辽阔、野生动植物种类如此之多的中国尤显讽刺。

     

        但在近些年,这样的情况有所变化。就拿影像作品来说,中国的自然摄影师越来越多,手法愈发成熟,逐渐开始斩获各种国际大奖。还有一系列影片、书籍进入市场,证明了中国人也会用钞票为这样的作品投票。

     

        由影像生物调查所(IBE)编撰的《中国自然影像志》就是这样一本书。IBE是一个由专业摄影师创立的自然摄像机构,立志于用科学的影像作品来展现中国的生物。因此,这本《中国自然影像志》并不是一本动植物图鉴,而是一本兼具科学性和美感的图册。

     

        在物种上,这本书没有求全,但展现出来的科学性的美感特别迷人。当我们要介绍一种动物的时候,想介绍得科学很容易,想要通过故事或者画面去感动人也不难。但又要科学,又要感人,这就尤显自然摄影的魅力。例如,《中国自然影像志》中有一幅赤斑羚的照片就是如此。画面中,赤褐色的有蹄动物腾跃起来跳过巨石,巨石之下就是奔腾的雅鲁藏布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其中。但赤斑羚舒展身体,看起来气定神闲,这就是生命的张力,一如河流潺潺。

     

        与之对比的是一个故事。说到斑羚,中国人都知道一个叫“斑羚飞渡”的故事。讲的是一群斑羚在猎人的驱赶下,老年个体用身体作为后备的踏脚石,成对跳过峡谷。这个故事入选了语文课本,感动了许多人。但问题是,它不是真的,斑羚绝对不会展现出这样复杂的利他行为。其实,斑羚本身就足够有魅力了,只要你能抓住它们真实的生活,它们为了生活,为了明天所展示出来的天然的张力。

     

        想要抓住这样的瞬间,需要摄影师们的辛苦。在大多数情况下,自然摄影师需要负重前往荒郊野岭,需要用体力和生命找到一个又一个的瞬间。我曾经去云南拍摄过长臂猿,那一次,我早上8点就出发,背着近10公斤的摄影包,跟着护林员在山间走了好几个小时,才接近一群长臂猿。在我之前,科学家和保护工作者们已经在此做了数年的“习惯化”,也就是让长臂猿熟悉人类,不那么怕人。但当我们抵达的时候,这些灵长动物还是轻舒长臂,不紧不慢的从树冠上荡到了百米开外,我们只好赶紧飞奔过去,又要尽可能地安静,以免打扰到动物。而专业的自然摄影师的辛劳比这要多得多。

     

        但作为科学摄影的自然摄影也有其问题。为了科学,就必须客观。但在很多时候,科学的客观和艺术的自我表达会有冲突,当你特别强调艺术的时候,就需要更多实现自我表达的编排,而这样的编排在野外很难实现。于是,自我表达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让位给科学的客观。这往往会导致作品的科学信息充足,但影像不耐看。而好的自然摄影,必须要在保证伦理和客观的前提下有足够的自我表达。举几个外国摄影师的例子:法国摄影师文森特·穆尼尔擅长展现冰天雪地中的动物,在他的镜头下,我们能看到冰原环境中宁静的肃杀,以及生命与这种环境对抗时展现出来的顽强;南非摄影师布伦特·斯特顿擅长讲述非洲的故事,我们能从他超现实的镜头中看到对动物、对人的怜悯。

     

        在《中国自然影像志》中,尤其是在“昆虫和蜘蛛”这一部分,我也能看到澎湃的自我表达欲。一幅幅蜜蜂、蝴蝶、蜻蜓等小虫子的图片,展现出了或温柔、或肃杀的微观世界。尤其是一幅曲纹紫灰蝶的照片让我眼前一亮,照片里那对蝴蝶正在交配,这是一幅充满爱意的画面,爱意来自虫子,爱意也来自人。

     

        当你翻阅这本书的时候,你会发现我们的河山中有如此多惊艳的画面,有这么神奇的动物。这些影像作品,会激起你对它们的爱意和保护欲。这样的感情,最终会化作让我们的土地变得更加美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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