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耐心到哪里去了？

    现在就给我送个比萨来

    在当今这个时代，即时满足已成为常态，耗尽毕生的精力去努力解决某个科学理论的想法，很难受人欢迎，因为探索之路必定充满了失望、耽搁以及可能的失败。我们几乎能够即时享受各种各样的东西，这种便利条件，也使得新一代人很难知道如何等待。如果你要找到某个问题的答案，用智能手机搜索一下便可。在餐馆吃饭、在超市购物、在干洗店洗衣服，甚至到杂物店购买日常用品时，你不想排着长队等候？TaskRabbit、Nowait等app和服务，让你可以轻松消除这些等待的烦恼。你甚至无须使用你的声带或者无须站起来，就可以点一个比萨，只要给达美乐比萨的网站发送一个比萨的表情符号即可。达美乐公司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道尔（PatrickDoyle）说：“这是便利的体现……我们只需要五秒钟的交流，便可以让顾客订到比萨。”

    皮尤研究中心的互联网与美国人生活研究项目注意到，年龄在35岁以下的成年人的“过度联网的”生活，伴随着显著的缺点，该项目指出，“这种生活的负面效应包括需要即时满足和失去耐心。”另一项研究发现，仅仅是打开一个视频片断的简单动作，人们对其的耐心也直线下线，如果超过两秒还没有打开，人们便不再等待；如果过了30秒还没打开，80%的电脑使用者会彻底放弃打开该视频的努力。一位研究人员说：“我们对‘即时’的期望变得越来越快。”他接着补充说，他开展的一项研究发现，那些由于被迫等待下载而等待电话接通的人往往会直接挂掉电话，不再等待服务。

    对这种即时性的寻求，对一些以前总能给人们带来愉悦和回报的活动产生了影响，使得人们如今觉得这些活动太过费力，因而不太愿意参与。能够迅速给人们带来乐趣的《糖果传奇》等app胜过了读书的渴望。和从前相比，美国人存的钱也更少了，可支配收入从1982年的9.7%下降到2012年的3.6%。ImpulseSave公司的菲尔·弗里蒙特-史密斯（PhilFremont-Smith）说：“我们不再考虑长远了。”该公司的app追踪观察会员们的支出情况，并且在他们压缩了开支时发送祝贺信息。

    关于工作效率的畅销书《每周工作4小时》（The4-HourWork⁃week）使得这样一种理念大受欢迎：绝不能把时间花在和我们的“天才”不相符的事情上，我们接到的任务和一些不愉快的活，可以由其他更擅长做这些事情的人们来做，他们可能更轻松、更经济地完成，而我们自己要做好更多其他的事情，让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也让自己拥有更多休闲时光。这种鼓励催生了一些外包网站，比如Upwork和Elance等，它们外包的业务包括PowerPoint制作、会计、写作以及你可以想到的其他大部分事情，使人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更加轻松地完成手头的任务。事实上，跟我合作过的企业家和首席执行官都在紧要关头使用过这类服务，即在他们急需将一项工作打包出去的时候。

    我曾亲眼见证，某种特定类型的急躁，也可能成为促动行为的积极因素，就像我的其他客户那样，他们知道，最好是把时间花在自己不可能外包或不能指派别人做的事情上。尽管如此，我们的文化促使我们相信，一方面，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干等着消耗时间；另一方面，那些难做的事情，我们不应自己动手去做，因为别人可以为我们做好。如果你不相信，翻一翻黄页，看一看广告，或者浏览一下社区中的商业标志。难道你不想光顾QwickyKleen汽车经销店、EZ贷款中心，或者快印先生复印店吗？你又怎能抗拒In-N-Out快餐汉堡和“三分钟治疗法”之类的承诺？如果有的商品或服务取名为“数学很难学”（MathMadeHard）、“你在这儿等”（UWaitHere）或者“没有快餐”（NotFastFood），会有人来购买吗？

    还有人渴望并等待什么吗

    一天中午，我正在华盛顿特区的市中心吃中饭，和一位同事聊到了一项研究。那项研究发现，如今的人们缺乏耐心，人类的平均注意力跨度甚至比金鱼的还短一秒钟（人类的是7秒钟，金鱼的是8秒钟），突然，她的眼神望向远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中心内容是耐心可以怎样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她说：“我还在读小学二年级时，央求父母给我买一个很贵的洋娃娃，那是我在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店看中的。父母告诉我，如果我把自己的零花钱存下来，就可以在年底前买下来。因此，我尽可能在家里多做家务活（以便挣更多零花钱），并且用半年时间把零花钱存下来，最后终于赚到并存下了足够的钱，可以买那个洋娃娃了。我和妈妈一同来到那家商店，我至今仍然记得，我打开零花钱夹子，把全部靠自己存下来的钱交到店主手中的那一刻，自己有多么的自豪！我想，我会比自己第一次央求父母给我买那个洋娃娃的时候更喜欢它。”

    她讲述的时候，我一边听，一边想着自己在孩子们长大过程中一再犯的那些错误。当孩子们央求我给他们买一组乐高玩具、一块零食或者一款游戏时，我总是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让他们自己挣钱、存钱或者等到稍晚些再买。有时候，这是因为我懒惰，只想着让他们快点儿安静下来，不再抱怨或吵闹；另一些时候，我想看到他们高兴——即使获得某件物品而产生的满足感通常只会持续几个小时或几天。我知道，孩子们偶尔的缺乏耐心，会发展到后来只想快点儿解决某个问题，不仅因为技术的四处传播和整个社会鼓励人们走捷径，还因为当我知道我只要掏出钱包便能让孩子们高兴的时候，没能做到淡定地看着他们不高兴的样子。

    我们在教育孩子做到耐心并且等待他们想要的东西时，相当于给他们一只股票，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里，股票会给孩子们带去宝贵的分红。研究发现，让孩子学会预期将来的事件——比如为买智能手机或外出旅游而存钱——可以营造一种乐观的感觉和渴望，它们会在孩子们终于获得那样东西时，给他们带去更大的满足感。参与某些研究的购物者甚至向研究者报告说，假如他们不必付出努力便能得到某样东西，会对买下的这样东西不太满意，无论是一块只需用两个而不是五个步骤来烘焙的蛋糕，还是通过网上购物，只需点击两下鼠标就能买到的一盏灯。

    练习培养耐心的方法

    下棋。棋盘游戏，特别是国际象棋等一些需要技能和计划的游戏，能够培养众多宝贵的技能，包括识别规律和变得耐心。下棋可以使人们养成许多积极的素质，比如，需要高度的专注，能够想到某一步棋将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耐心地等待着结局一步步地呈现，并且关注决定胜败的细节。国际象棋是对计划能力与耐心的训练。磨砺制订行动计划所需的能力，是你在实现长远的人生目标时需要的。正如《深度工作》一书作者卡尔·纽波特描述的那样，“专注”以及做“深度工作”的能力，是“21世纪的智商”，他还说，未来数年，那些能够保持专注的成年人，将是最可宝贵的人。

    打理花园。你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让郁金香开花或者让番茄成熟。打理花园并照顾好园子里的瓜果蔬菜，寄希望你的努力获得回报，并且有意识地欣赏鲜花的美丽和植物的繁茂，是变得有耐心并且让时间变得神圣的方式之一。《蓝色地区》（BlueZones）与《茁壮成长》（Thrive）的作者丹·比特纳（DanBuettner）注意到，在全世界几乎所有最幸福、人口最长寿的地区，都有一些供应健康食物和草药的花园，人们每天在花园中劳作。一些治疗师也深知融入大自然和亲手劳动的回报。研究表明，亲近大自然，感受植物的茁壮成长，同时自己动手为它们浇水、施肥，哪怕只有20分钟时间，也一定能使人们的心情变好。

    排队等候。我在《纽约时报》的专栏中读过一篇文章，文章指出，在一些城市中，“等待的文化”呈现流行趋势，市民们有意抗拒使人们更容易获得某样东西的理念。一些“火爆”的餐馆由于拒绝预订而引起全国人民的关注，有时，顾客为了能在一张理想的桌子上用餐，得排队等候好几个小时。由于你不可能想出别的办法来提高自己进入这些餐馆的概率，只能简单地排队等候，所以，这些餐馆获得了一种特定的名声和价值。如果说它确实值得顾客等待，那一定很不错。该专栏文章的作者还聪明地评价道：“并非所有的等待都是平等的，比如，明智地选择排在哪个队伍后面、了解不同的队伍，以及怎样在等候时打发时光，可能是美国各地的消费者们需要掌握的另一些技能。”

    在几周内做出选择。有人围绕等待对某件事情做决策（不只是排队等候）进行过一项独特的研究，结果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当你决定将决策的时间推迟，把问题留到第二天解决时（有时候甚至推迟好几个晚上），你将了解到，在决策时做到耐心，使得人们对耐心本身进行评估，而且你甚至还确定，长远的奖励比短期的回报更好。一份研究报告的作者阿耶莱·费斯巴赫（AyeletFishbach）说：“人们往往更加看重某些东西现在的价值，不太看重它们未来的价值。但我的研究表明，让人们等一段时间再决策，可以增进他们的耐心，因为等待的这个过程，使得等待带来的奖赏似乎更加宝贵。”

    练习感恩。有人针对如何制止差劲的经济决策（也称为时间贴现）做过研究，结果发现，那些写了自传式文章来描述某些激发感恩的情形的研究对象，更有可能推迟获得即时的经济报酬，从而谋求将来得到更大的回报。这个研究新颖的地方在于，研究者在研究中控制了幸福的情绪，发现它并没有像感恩那样对时间贴现产生相同的影响。

    细节中的洞察。坚毅的人们一定有耐心，因为他们得花时间把目标追求的各个不同部分综合起来。由于你在付出了辛勤劳动之后，常常得等待数年才能收获回报，因此，在小事情中寻找快乐并尽情享受这种小小的快乐，将提升你的幸福感，并保持你的热情，同时锻炼你从每个细节中提炼出精华的能力。这一练习基于哈佛大学人文科学系伊丽莎白·加里·阿加西教席教授珍妮弗·罗伯茨（JenniferRoberts）布置给学生的一项任务。经常做这个练习，你将提高自己培育耐心的能力，并且让自己慢下来，以便在生活细节中寻找珍贵的宝石。在不被打搅的情况下花30分钟时间观察某件物品。用笔记下你的所见所闻和它带给你的感受。在你仔细观察并凝神思考时，注意你身体中任何敏感的变化。花些时间。在你盯着它看时，一定做到缓慢地、有意识地看，并且只有当你感到你的内心全都是刚刚重点观察的这件物品时，才转而观察别的东西。你对这件物品的关注，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其他物品与它的相似性？你闻到的气味和听到的声音，有没有改变了你的看法？30分钟结束时，在纸上写下你对同一件物品进行缓慢评估的过程与迅速观察的过程的差别。你是不是意识到，花更长时间进行观察，会让你的观察更加宝贵或者更加丰富？

    （本文摘自《坚毅：培养热情、毅力和设立目标的实用方法》，［美］卡洛林·亚当斯·米勒著，王正林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9年1月第一版，定价：49.00元）

    （本版文字由燕婵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