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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 志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3月20日 星期三

    著者感言

    那些治愈我们的病

    ——《与病对话》后记

    胡冰霜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3月20日   16 版)
    《与病对话:全科医生手记》,胡冰霜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9年3月第一版,52.00元

        我与医学的缘起始于20世纪70年代。那时,我常常陪父亲看病,辗转于各个医院,直到他病情越来越重,几年后离世。当时的焦灼、恐惧、绝望今日依旧刻骨铭心。

     

        1978年,有幸至华西坝求学,我对西方医学的尊崇几近于信仰,学海无涯,唯愿能借希波克拉底之剑,以剑胆琴心鞠躬尽瘁。

     

        1983年,从医学院毕业,我希望自己的眼界能稍高于具体的器官和系统,故选择了一个视野广阔的学科——精神医学,此后又自然而然地与心理学相遇。1992年,受“大医学”概念的感召,我开始涉入预防医学。

     

        1998年,我在四川大学图书馆偶然读到钟肇政编译的《史怀哲传》,相见恨晚。史怀哲20多岁完成了神学、音乐学的学业,30岁开始学医,37岁完成医学学业,然后靠在欧洲演奏管风琴筹款,40岁时终于在非洲加蓬建立了史怀哲医院。他精通内、外、妇、儿、皮肤、传染、神经、精神等各科,兼任麻醉、手术、接生、检验、免疫等工作,还要负责建筑、种植、掘墓、筹款、后勤、管理、写作、研究等事务。虽然繁忙劳碌,他还是长出三头六臂,把医生、哲学家、神学家、音乐家的事业都做到了极致,晚年时甚至写出一本《中国思想史》。掩卷之余,我不由得思考自己今生的各种可能性,于是自然地步入“全科医学”领域,后来渐行渐远,又有幸能至蒙古国行医,故今日才有此书付梓。

     

        多年来,我外部的活动是行走于精神医学—预防医学—全科医学之旅,内心的轨迹则日复一日朝向更广阔、更本质的思路。

     

        医学是一个广博、变迁、常新的学科,知与行永无止境。在医学史上,欧洲、印度、埃及、巴比伦、波斯、希伯来、中国的医学相映生辉。今日的医学思路更为多元。循证医学(Evidence-basedmedicine)用完整的证据来判断临床治疗的结果;转换医学(Translationalmedi⁃cine)将其他研究思路转换为临床治疗手段;整体医学(Holisticmedi⁃cine)重回古典主义的风格,用整体性而非分析性的眼光来考虑全息的人……它们八仙过海,共同探究疾病痊愈的必然性与偶然性,探讨生活风格对健康和疾病的作用。晚近还有更多清醒而智慧的医者注意到了医源性疾病(Iatrogenicdisease)、药源性疾病(Drug-induced dis⁃ease)、过度医疗(Excessivemedicaltreatment)等问题。而今时今日,又有了新的遇见:精准医学正在依据病人个体的基因信息量身定制治疗方案;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系统、人工神经网络和智能机器人的技术思路,在诊断和治疗上渐渐显露出超越人类最优秀医者的端倪……其走向和可能性似在我们的想象力之外。对一个医者而言,这些遇见着实可惊、可叹、可贵。凡此种种,五光十色,唯观察与思考永未有穷期。

     

        生命偶然、弥足珍贵,全科医学旨在“全息”地处理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心身问题在其中显然占有重要位置。解读一个人的身心犹如解读复杂的天书,从来就没有相同的副本。年复一年,我目睹着无数生命因信心、勇敢、坚韧、宽阔而得以继续,故对个体康复力、生命力的景仰连绵不绝。本书的主旨便是要展现这些希望和光亮。

     

        处理精神医学的悲剧实属难中之难、重中之重,多年来我感同身受却仍不得其解,因果关系大多无法明辨,仅留下一点儿印象,诸多心得且待日后分解。

     

        自蒙古国行医归来后,我的自我意识即与都市有些脱节,时而感到茫然、敷衍,甚至心生隔阂,想来确实有一部分魂魄永远留在了那些夜雪、冻土与白桦林之中。遥望北地而书,蒙古行医占了本书部分篇幅。

     

        当然,居近水楼台的亲友,因情节较完整,故也多有记载。

     

        行医多年,深知生死如昼夜,唯有向死而生的意志会使生命变得更为美丽、宽广。个体在世的分分秒秒均无比珍贵,又因信任和期待“唯美”具有的治愈性,我也尝试过借绘画治疗这种全新方式来了解和治疗心身疾病。

     

        2010年,我开始撰写此书,后来越写越无法为继。因为任何一个题目,比如过敏性疾病、益生菌缺乏等,都可以随时看到很多最新的研究进展,广及病因、病理、症状、体征、治疗、预后等方面,况且国内外现成的相关教科书、专著、论文早已浩若烟海,我这短短几百页文字意义何在呢?写还是不写?十分纠结。有一天,我想起社会学家李景汉的《定县社会概况调查》一书。他把90年前河北定县乡村的旧事,如庄稼、天气、洋碱、洋火、洋马等,都详细记录在案,今日看来仍很有价值,可见纪实性的个人经验也很珍贵。于是,我又提起笔,尽力排开杂念,只求忠实还原当时的情景。

     

        我行医的生涯基本是“短打人生”,写下来的也只能算是“医林外史”,且有意要写40年“目睹之怪现状”,故常识性的、教科书上有的东西便不赘述。书中记人、记病、记事的情形皆有,头绪较多,只好勉强以故事的名称编排。

     

        “知也无涯”,唯有“真诚、真实”方能接近真相,所以我尽量搜尽枯肠、穷思极虑地还原故事本身。清夜内省,深知盲人摸象、管中窥豹在所难免,故忐忑汗颜。本书若能抛砖引玉,为后来者派上一丝用场或增加一点儿念想也是好的。再不然,能博读者会心一笑,也算对得起那些“逝去的江流”。

     

        纵观医学史,伴随自然科学的发展,现代西方医学今天已登峰造极,甚至个体生命的永恒问题都提上了议事日程。但医者仍可以拥有智慧、灵活、通达、唯美甚至诗意的行医风格,因为存在的本来面目应是如此:即使面对死亡,也不得不“诗意地栖居”。

     

        作为天地万物之灵,人类每一个个体都甚复杂,医者的个人体验无法放之四海而皆准,难以重复和模仿,万望读者反复质疑、斧正、推敲、比较,而后有自己审慎、周全的判断和思路。在此致谢有缘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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