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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10月24日 星期三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10月24日   03 版)

        李国文先生在《中华读书报》2018年9月26日《家园》版发表《风马牛不相及》一文,旁征博引,对这一成语的前世今生做了比较清晰的梳理。这句话早已进入日常用语,许多人都会说,也会应用于写作,但大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李先生的文章对这类读者,当有释疑解惑之功。他认同东汉服虔的解释,认为“风”是“牝牡相诱”,也与笔者的理解基本相同。

        以常理论,在当今的网络时代,读过一篇文章,觉得颇有理趣,点赞之后,或收藏或转发,也就完事了。何以还要写这一篇短文呢?因为笔者的理解与李先生虽大致相同,但亦有小异。

        关于“风马牛不相及”的原因,李先生说:“楚成王熊恽能用‘风马牛不相及’六个字,认为公牛不会找母马谈恋爱,反之,雌牛发情了也不会与雄马相交配,故而‘不相及’。”这种解释此前也曾看到,且不以为然。因为把“不相及”的原因归结为“马牛”两种动物之间不会“牝牡相诱”,并不妥当。

        我们知道,在传统的农业社会里,马和牛是重要的生产生活资料,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质(军行以牛载辎重,马驾兵车;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马又成了武士的坐骑,而在田单的火牛阵里,牛又成为冲击敌人的利器),因而我们的古人对其特别看重。《尚书·费誓》记载:鲁公伯禽在对军民的战前训词中,把“马牛其风”与“臣妾逋逃”并列,严令出现此类情况时不得越出队伍去追寻,足证这种现象之常见。郑玄注“风”为“走逸”,但没有说明马牛何以会走逸。服虔的注则要明白得多,他说:“牝牡相诱谓之风。”役使马牛时要用绳勒桎梏加以约束,以避免其走逸;但也必须给其一定的释去束缚、自由活动时间(现在监狱中给囚犯“放风”一词应来源于此)。而在平时,牲畜一般都是散养的(牧区至今犹然),因其有恋群的本性,所以一般不会走逸。而当发情期到来时,受生命原动力驱动,牲畜如果在本群找不到交配对象,便会向外寻求;它们所能到达的,往往是相邻最近的畜群。当然这类现象,只会发生于同类牲畜之间,骒马只会去找儿马,母牛只会去找公牛。交配之后,有的牲畜便不免忘了回家的路,流连于新的畜群。对方畜群的主人如果友好,会把不属于自己的牲畜送回;或者在牲畜原主人寻找时乐意交还。但如果他有私心想占有这牲畜,便会找种种理由赖着不还,由此就会导致争执,甚至爆发冲突。可以想见,在相邻的部落之间,这样的矛盾冲突是时有发生的,当时的王公大人们自然也是清楚了解的。而发生此类矛盾冲突的原因,主要在于两家的畜群邻近。如果是距离遥远的部落和畜群之间,便不会发生这样的纠葛。所以楚王才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楚王这段话中重点强调的,是距离遥远的空间因素,而并不是马和牛之间的类别不同。

        李先生把“不相及”的原因归结为马牛异类,不会“牝牡相诱”。这样的释读,就“不相及”而言,固然可以成立;但考虑到楚王此说具有的比喻性质,其可比性就颇成问题了。马和牛是异类,但齐楚两国之人则并非异类。我国古代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种族认同是绝大的问题。尤其楚国自认是帝高阳(即颛顼)的后裔(屈原《离骚》首句即为“帝高阳之苗裔兮”),属于华夏族的分支,是很忌讳中原人将其视为异类的。在比喻齐楚关系时,楚王决不会把自己和齐国做这种区分。因而,“风马牛”的本义是马与马相风、牛与牛相风,而不是马与牛异类相风。

        另外,李先生文中说:“楚成王的‘风’,说白了,即现在所谓的动物发情期。古代没有这个名词,不等于古代的马、牛这些大牲畜没有发情期,肯定是一个粗俗不堪,难以启口的词。”“古义中的‘风’字,很有可能是古汉语类似‘发情期’这句粗话的隐语。”把“风”径直认定为动物发情期,也欠准确,因为这里的所谓“风”,固然和动物发情期密切相关,但并不等同。准确的阐释,则是动物因发情期来临而导致的离群走逸。前引《尚书·费誓》“马牛其风,臣妾逋逃”中“其风”与“逋逃”二者对举,可互文见义,就是很好的证明。

        笔者一孔之见,不知李先生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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