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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09月19日 星期三

    例说文笔与文体

    韩石山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09月19日   03 版)

        张继红先生,是我近年来几本书的“掮客”。也不知道,这个词儿用得对也不对,我是想说,我的几本书,《张颔传》《我比前贤路已宽》等,都是他手里出的。再就是,我的书没那么好,经他这么一包装,居然也还说得过去。

        忽一日,继红先生跟我说,薛勇的《最后的鲁班》一书,他什么都弄好了,即将出版,看我能不能写点什么。对这种事,我向来的态度是,能不写就不写,不能不写的,就痛快答应,甭说多余的话。见我答应了,他说,薛勇也有这个意思。

        我一听,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薛勇图的不是,我对他的作品有怎样高的评价,是念旧,想在他的书上,留下一点我的印记。

        对坦荡的人,你也得坦荡些。在山西,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地域偏见,我得承认,我是有的。我是晋南人,偏向晋南,自不必说,晋东南占了一个南字,也颇具好感。吕梁、晋中,无所谓好不好,独独对晋北,怎么也敬重不起来。那边人说话,鼻音重,囊囊的,听着就不舒服。虽说我也知道,大同乃山西之重镇,代州自古就是文风兴盛之地。偏见就是偏见,没有道理可言。能说清道理,就不是偏见了。

        让我改变这一看法的第一人,是薛勇。

        本世纪初,有那么几年,我主持《山西文学》的编务,副手之一,是一位叫鲁顺民的青年作家。似乎苍天有眼,偏偏在我这个晋南人身边安插了个晋北人。晋北三地,从南往北,忻州、朔州、大同,顺民是朔州人,居中,似乎跟忻州这边的人,交往更多些。某日,拿来一篇散文,试探地说,你看看,好着哩。他知道我的德行,若一开口就说好,多半会反感。我是有偏见,还没有到“执”的程度,看了说,不错,文字好,有意境。还说,这么好的文字,先前怎么不见多写。顺民是怎么回答的,已记不清了。想来不外是,这主儿轻易不下笔,若下笔,就没有差的。很快就发了,就是这个集子里,做了书名的这篇。

        转眼到了2006年,我已年近花甲,要退休了,刊物是公家的,退就退了,本没有可留恋的,毕竟是个人,还是想留下点什么的,于是便举办了一次颁奖活动。意在表彰,这些年擢拔起来的新作者。选出的优秀作家里,就有一个是薛勇,初选是跟顺民商量的,想来也是他提出的。获奖作品嘛,仍是那篇《最后的鲁班》。

        这次写序,拖拖拉拉,将书稿看了一遍。还是原先的感觉,文字好,有意境。只是不会再问谁,这么好的文字,怎么不见多写。在我看来,一个写散文的作家,写这么多,已然不能算少了。

        薛勇的文字,该说文笔,典雅,又能放得开,见才气,也见情趣。在山西,属于我看得上眼的那种。甚至想过,这样的文笔,写散文,是可惜了。文笔与文体,有种奇妙的关系,并非般配才好,有时相悖,反而会有一种特别的效应。汪曾祺的文笔,更贴近散文,他的小说,好多也像是散文,若说是散文,就平淡无奇了,偏偏都说是小说,就不一样了。还有史铁生,某年有篇东西寄给《上海文学》,编辑看了,都说是散文,可他力主是小说,只好按小说发了,出来竟人人叫绝。这两位,或许只是极端的例子,不是人人都可以这样乖张的。

        《最后的鲁班》里,写新媳妇磨面的那篇(《磨房驴事》),放到小说里,作为一个情节,再好不过。就是写雨天,与女同学相随回县城的那篇(《打碎了青花瓷》),从情节到文字,都是绝妙的小说构件。可以用作一场喜剧的起因,也可能用作一场悲剧的收束。搁在散文里,成了主体,就稀松平常了。

        这个年纪了,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说,有这样的散文,在山西文坛上,要算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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