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江西姜庆刚兄提供了几通刘节(子植)致李小缘、商承祚(锡永)信函副本!笔者研究刘节先生,由于刘节日记缺1940年一年,这些信正好可以补充刘先生离开浙江大学到任金陵大学的一些细节。
1940年3月10日函:
小缘、锡永吾兄先生撰席:
日前得昆明方面消息,知贵校文化研究所正在延揽人才,力图发展。寅恪师即以贱名奉达左右,私以为喜。弟书生习气,不通世故,开罪于浙大当局,故未敢妄有希冀。倾得大札,不以弟愚钝,愿引为同列,曷胜欢忭。弟自二月五日向浙大方面辞职,该月份即不支薪,弟一穷人,岂能断炊数月?恳请两兄与学校当局商量,自二月份起薪。弟有广韵声类研究稿,稍稍整理即可发表。并盼电寄一月薪水,弟即可北行,共襄盛业。三体石经集录正欲寄出,因得昆明方面来信,尚留在此,可以面交矣。耑复,顺颂
撰祺,不具
弟节顿首 三月十日
浙大方面虽坚留不放,弟计已决,无所疑滞也。
信头有“18Mar.1940”字样,或为收件人所记之收件日期。时李小缘为金陵大学文化研究所所长。
拙文《刘节与张其昀的恩怨》(《中华读书报》2015年10月14日)和《刘节与浙江大学的短暂因缘》(《澳门人文学刊》,2015,第39-49页)说到,因为浙大史地系主任张其昀的排挤,刘节于1940年春离开贵州,来到成都。而具体何时离开,当时尚未找到资料确知。
从此新发现的信函中获悉,刘节1940年3月5日向浙大请辞,3月10日仍在贵州。我们还看到,虽然浙大挽留(不排除大学校长竺可桢也曾挽留这位浙江老乡),但是刘节离开之意非常决绝,说,“弟计已决,无所疑滞也”。
信函二:
小缘、锡永两兄大鉴:
电悉,款到即可动身,再有函复。大约下月五六号左右必可到蓉,因在渝或许有数日稽留也。弟喜楼居,能得去暑所住之处一屋乃更佳矣。所任课如在中国通史、文化史、上古史三门中择一均可,他课暂不担任。总之一切由两兄商同衡如先生决定可也。耑此奉达,即颂
撰安
弟刘节顿首 三月十九晚
衡如先生均此道候。
衡如即刘衡如(国钧),金陵大学文学院院长。从此信可知3月19日刘节已整装待发。信函没有用刘节习惯所用的信笺纸,而是用普通白纸写就,可能是行李都已打包了。信中交待,赴蓉将从重庆中转。
信函三:
小缘、锡永两兄如握:
弟已于今日抵渝,因行李较多,四川公路局不能允许搭运,拟候商车,约有五六日滞留,临行之前再有函报,先此奉达。即颂
时祺
弟刘节顿首 三月二十七日晚
收信人注明此函3月31日收到。现在还不知刘节离开贵州的时间和线路,总之在3月19日之后。而3月27日,他已到达重庆。
信函四:
小缘、锡永两兄如握:
日前奉寄函谅已到达。在此本欲候新绥公司车,偶于路上晤卫聚贤兄,谓有中央银行车可搭。今早又来告弟,须俟二星期之後。今明日又须接洽其他公司车,行期恐有一二日耽搁。弟总设法在可能范围内,六日必到也。匆上,即颂
撰祺
弟节顿首 四月三日
信函五:
小缘、锡永两兄大鉴:
今日得乘经济部车,下午可行,至迟明早必可出发,十日定可到蓉,住四川旅行社。匆此奉达,余俟面罄。即颂
撰祺
弟节顿首 四月八日
信函五信头有铅笔作记的“10April1940”字样。刘节从3月27日开始滞留在重庆,至4月3日还未能启程赴蓉。本来清华同学卫聚贤帮助联系了便车,又因故推迟发车。最终在4月8日下午或9日上午,刘节得乘经济部的车子出发赴蓉。顾颉刚1940年4月12日日记:“子植、小缘、锡永来。”就是说,最迟4月11日,刘节已经抵达成都了。
从1939年3月10日函,刘节履金陵大学职,由老师陈寅恪推荐。在钟显华(金陵、刘显曾、洪光华)编《刘节学术年表》一九四零年条中有言:“春到成都金陵大学任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至夏。”(《刘景晨刘节纪念集》,香港出版社,2002年,第227页)这个研究员,估计其中一项研究工作,就是信中所说的,完成拟由金陵大学出版的“广韵声类研究稿”。1948年2月21日刘节致李小缘函还在讨论着这部书稿的“欠债”。可惜这部已完成的书稿最终佚失了。这部分,拙文《浅说刘节先生〈广韵声类〉书稿》(《温州读书报》2016年第11期)有论及,不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