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援疆,相信绝大多数汉地的朋友都是相当陌生的。在感性的层面上,西部是西部,东部是东部,东西部之间除了铁路、航线的连接,就是两者之间无数的山山水水,迥异的乡音乡俗。在理性的层面上,西部的社会经济发展落后于东中部,西部的振兴需要国家的扶持。正因此,国家实行了西部大开发战略以及一带一路战略,援疆正是其中重要的一环。正如书中所写:“援疆,不只是简单的献爱心,不只是简单的‘好人好事’,而是‘国之大策’”。
“援疆”是一个有历史厚度的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建立、巩固和军人密不可分。1949—1954年间,先后进驻新疆的部队已逾十万人。为实现后勤自给,驻疆部队必须实行“耕战结合”的政策,于是在1954年10月组建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开设了一批水泥厂、纺织厂、毛巾厂、被服厂、肥皂厂等等。但是,人无家则不安,部队里的适龄和超龄未婚汉子实在太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1950年秋,新疆军区司令员王震令二军六师政委熊晃回湖南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招聘一批十七八岁以上的未婚、有文化女青年来新疆参军,承诺可以当纺织工或拖拉机手。在那个尊重、崇拜工人和军人的年代,大批女青年有组织地被招来新疆,先后和驻疆士兵结合,成立家庭。这些女兵的付出和牺牲是巨大的。刚到新疆时,她们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嫁人生子。她们中的很多人一生未能东归,也未能再见上自己的亲人。
历史需要温度,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援疆多少人,做了多少事,GDP增长了多少。如果没有上述历史事件中当事人的故事,这段历史就会变得相当“冰冷”。历史的书写应该体现人性的光辉,因为历史是由一个一个普通人创造的。援疆者的心路历程,他们在新疆是怎样做自己的日常工作的,做这些工作又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对这些问题的调查和解答,无疑对当下和未来都具有更为直接的启迪意义。《国家情愫——中国大援疆全纪实》的作者裔兆宏耗费数年时间,深入新疆基层,采集了众多资料。同样的一件事,他既问汉人,也问当地少数民族,这样的双向调查更具有客观性,也容易发现援疆工作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和不足。这样的一本书,充满真材实料,未来的历史学家研究新疆,将绕不开这部著作。
作者以一个个具体而微的故事来展现援疆工作背后的“国家情愫”。医疗战线上的江苏援疆医生王飞救治一位患有先天性白内障的维吾尔族婴儿,婴儿仅有六个月大,王飞在用手术让孩子得见光明后,被孩子的父母要求合影留念,并受邀到他们家里做客。河北医生余文丽在援疆期间,丈夫因突发脑溢血而偏瘫,她原本有机会回石家庄工作和照顾丈夫,然而却选择将丈夫接来新疆。北京援疆医生杨凌志到和田后,接过前任援疆医生的棒子,继续治疗一位患有白血病的维族少女。在得知患者家境贫寒的情况下,他从心理上安抚患者及家属,并自己出钱为其治疗,资助她上学,回北京后仍然定期寄药品给她。他因此被这个女孩唤作“杨爸爸”。像这样的故事,书中还有很多。干部在做这样的事,老师在做这样的事,不少企业家也在做这样的事情。了解了这些,援疆的事业才变得有血有肉。一个个援疆者,他们有名有姓,有家庭,有孩子,有事业,他们的情感让人感同身受。
《国家情愫——中国大援疆全纪实》还有一大贡献,那就是向普通百姓展示了我国援疆政策的运行机制。援疆并不是简单的财力和人力投入,它有一个庞大的运行机制做保障。政治层面上,东部发达地区的干部要到新疆轮岗,他们在新疆地区的业绩会被计入官员们的政绩并进行考核。医疗和教育战线也实行了类似的政策,定期进行轮换。新时期援疆已经朝注重培养当地的造血功能方向转化,新疆地区的干部会定期被组织到东部发达地区交流学习;政府扶持新疆本地企业发展,企业用人也注重提拔少数民族骨干;国家出资培养少数民族教师、医生,让他们到内地高等学府深造,学成后回新疆直接服务新疆百姓……
今天,援疆仍是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