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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02月22日 星期三

    作家为何执着于书写童年?

    王新民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02月22日   16 版)
    《外婆》,伍剑/著,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7年1月第一版,25.00元

        作家对自己童年的体味,是对生命原初状态理想色彩的体味。

     

        许多诗人、艺术家都在自己的作品里细细娓娓地叙述过有关童年时代的美妙记忆。浅浅的欢悦、淡淡的哀愁、殷殷的期待、拳拳的心愿,在清丽隽秀的文字间,汩汩涓涓地流泻了出来。阅尽人世艰辛坎坷并功成名就的作家,何以会对孩提时代的一桩桩细微小事,倾注无限的深情呢?那些早已被生活潮水淹没的遥远往昔,真能鼓动起历尽沧桑之后的生活风帆?

     

        一个作家对自己童年的体味,是对生命原初状态理想色彩的体味。一般来说,书写童年的作品也最富“自传”风格。如果说,书写童年的作品是对记忆之门的开启,那么童年就是作家最纯洁、最朴实,也是最开始的记忆了。在某种意义上说,当作家是一个人一生中的幸运,作家可以把童年的记忆创造性地记录下来,再一次地“经历”自己的童年。把无数个零碎的镜头,用一个明晰的线索牵引起来,形成相对完整的情节:尊严与屈辱、荒唐与剌激、享受与磨难、欢乐与痛苦尽在其中。记忆中一闪即过的镜头,可能就成为一个特写或者一段故事。

     

        伍剑的小说《外婆》依凭沉睡已久的童年记忆,试图重新发现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在过去曾经活跃、喧闹、混杂,在粗粝的面貌下,人性之光和丑陋阴暗并存。作家冰心在《繁星》里留下有这样的句子:“童年啊!是梦中的真。”伍剑笔下的童年是纯真的,那些充满着趣味的童稚情节,像金子一般地勾住了读者的眼球。

     

        伍剑的小说《外婆》是一部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小说。外婆是作者着意塑造的一个“母性”形象——慈祥安宁、勤劳节俭、智慧乐观,具有中国底层劳动妇女的许多优良品质。外婆虽然处在极度贫困的境地,但秉性纯善,为人仁厚守正,让人为之震撼。另外,小说《外婆》本文所写的环境,是极具特色的。作者用写意的笔法,从色彩、气味、声响等方面,描绘出了情景交融、充满鄂东小城特色的,自然美景与醇厚民风构成的童年记忆。

     

        小说《外婆》的主题,是对脆弱、渺小的生命,对大自然的神秘,对人伦秩序所抱有的人性大爱、体恤和宽宥。《外婆》写的是“我”与外婆在一个小城里相依为命的贫困而快乐的时光。我们阅读这篇小说,就好像倾听着一曲悠悠的山野小曲,那里面回荡着的是纯净而美妙的天籁之音。慈祥的外婆、顽皮的少年、穷困的生活、缓慢的日子。过去的事,永远深刻地印在“我”的心底,留下质朴的记忆。经历过的苦难,是“我”的人生宝贵财富,离不开,忘不掉。

     

        小说《外婆》充盈着诗意的理想主义,却也并没有闭上眼睛粉饰现实。《外婆》中的童年世界,不是与浑浊的成人世界对照或对抗,而是一个具体的、自足的、有着自己的白昼和黑夜、晦暗和明亮的世界。外婆那一双慈祥而智慧的眼睛,是伍剑想象世界的尺度,也是文学的尺度。人性的复杂,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千姿百态,伍剑绝不是对世界做减法,也不是要强调一部分,遮蔽另一部分,而是期盼外婆这个人物形象,能够永远鲜活地留存在这个世界里。

     

        伍剑的小说叙事属于“陌生化”叙事。叙事方式老练而成熟,叙事感觉独特而新颖。伍剑文字中的通感、异质、比喻、想象,显示出伍剑良好的语言感觉。海德格尔说:小说的本质就是语言。汪曾祺也曾经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写小说就是写语言。伍剑的语言训练和语言功夫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准。熟练的小说语言,将地域风情和地域文化做了零距离的还原和复制,让读者如临其境、如沐其韵。而且,伍剑非常在意对地域特色和地域文化的追随与认同,这使得他的小说具有了某种丰盈厚实的文化品格。

     

        小说《外婆》是一个关于童年记忆遗产的有意义的文本。所谓文学,说到底就是对生活的重建,对记忆的重构。我们在怎样的“文学”意义上去书写生活,书写记忆?显然,在《外婆》中,文学与记忆的关系不是“劫持”,而是打开一扇门,进入那些曾经被深锁着的往事。这些记忆有着自己的通道和起止,有着自己的形神和气息,这是文学自由腾挪的空间。而此刻,作为一个叙述者,伍剑放弃了作家的肆意妄为,把生活的还给生活,把文学的还给文学,它们都有着自由的本性,也能够在彼此的激发中繁衍和增殖,从而通向更辽远的自由。而能够保证这一切得以实现的,是文学所具备的和生活相处的耐心,让日常生活成为一种“卑微而动人的诗篇”。

     

        成年意味着放弃童年最可爱的夸大妄想的梦,成年意味着懂得了这些梦不会实现,成年意味着掌握智慧和技巧,从而在现实允许的围墙内,获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这个现实包括减少了的权利,有限制的自由,以及与我们所爱的人的不完美的联系。伍剑笔下的少年,在成长中获得的不仅有生活的智慧和技巧,更有了一种对生命的热爱和把握。在作家营造的、充满诗情画意的氛围中,少年们体味着自然,感受着灵动、活泼、健康的生命气息,并使之融入自己的血液与灵魂。这种诗情画意的氛围虽然充满了理想色彩,但是在少年成长过程中,对精神自由的执着与追寻,却有着诗意启蒙的意义。

     

        童年记忆既非简单的激进,也非固陋的保守,而是亲历者和参与者的复杂体验。这正好使小说进入到一种对于过往记忆的打捞和梳理的过程当中。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的童年生活记忆,是否还在那里?我们如何才能重新触摸到它们?它们又会怎样影响到我们对于今天成人社会的感受和理解?

     

        “记忆的重构关乎历史的重构”。如何讲述曾经的童年记忆,也将会影响我们对当下今天社会的看法。迷失在当下的经验之中,似乎正在成为越来越多的人在不自觉中养成的某种习惯,这无论是对于写作者,还是对于批评者,都是值得警惕的事情。即使是一位普通的作者,都可能慢慢明白,童年的经历和记忆,是个人历史重构的重要依据。如果我们有心要书写出令世人信服的个人历史,我们就必须致力于对社会包括童年记忆的整理。如何将个体的记忆转化为公众记忆、民族的记忆,甚至使之进入人类的记忆,也并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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