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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02月15日 星期三

    救救我们的乳房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02月15日   12 版)

        即使到今天,尽管它们经常出现,无论是穿上比基尼的、裸露的、招摇过市的,或是接受丈量的、膨胀变大的、在色情传单里的、放上YouTube的、哺育婴儿的、穿环刺青的、用流苏装饰的,或者是以各种方式崇拜迷恋的——然而,对于人类这个大受欢迎的特征的基本生物机制,我们却所知不多,实在让人讶异。

     

        馒头、小笼包、奶子、双峰、荷包蛋、飞机场、波、肉弹。我小时候,母亲称之为“咪咪”;而如今,我对孩子则称之“奶奶”。我们爱乳房,却并没有认真看待它们。我们给它们昵称,却不无羞辱的意味。乳房让我们难为情。它们变化莫测,难以捉摸,它们傻乎乎地滑稽可笑,它们可以让婴儿和成年男子都变得呆头呆脑。

     

        即使到今天,尽管它们经常出现,无论是穿上比基尼的、裸露的、招摇过市的,或是接受丈量的、膨胀变大的、在色情传单里的、放上YouTube的、哺育婴儿的、穿环刺青的、用流苏装饰的,或者是以各种方式崇拜迷恋的——然而,对于人类这个大受欢迎的特征的基本生物机制,我们却所知不多,实在让人讶异。我们只知道:它们会在青春期突如其来地发育;怀孕时它们会出现明显的变化;它们可以分泌分量惊人的乳汁;有时候也会生病。我们知道男人偶尔也会长出丰乳,这让我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专家也不太确定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或者首先,我们为什么会有乳房。但是认识和了解乳房,其迫切性却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强烈。现代生活使得我们更长寿、生活过得更舒适,但却也为我们的乳房敲响了陌生而困惑的丧钟。首先,根据内衣供应商的资料,它们的尺寸比以往更大,因此商家推出了如H和KK等尺寸的罩杯。女孩子胸部发育的年龄越来越早,我们用盐水袋和硅胶去填充它,移植干细胞以改变它们的形状。大部分人不再用它们来哺育婴儿,就算我们这么做,我们的奶水里也含有祖先从未尝过、更不该供人摄食的工业添加物。在乳房中形成的肿瘤远比其他任何器官都多,乳腺癌成为举世妇女最常见的恶性肿瘤,自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来,其发生率几乎成倍增长,而且还在继续上升。乳房过的是它们从没经历过的生活。

     

        幸好科学家已经在探究乳房的秘密,而随着这些秘密出现的,是一种看待人类健康的新方式,让我们明白人类在大自然中复杂无比的地位。要了解这样的转变,我们就必须回到过去,回到最初。首先必须问,为什么是乳房?为什么是我们?我们和黑猩猩有98%共同的基因,但在那无法计量的2%之中,就有主司乳房的基因。黑猩猩,不幸的家伙,它们没有乳房。事实上我们人类是唯一自青春期起就拥有这柔软球体的灵长类,其他的雌性灵长类在哺乳期会小小地肿胀起来,但在断奶之后,它们就会缩小。乳房是人类的特色,乳腺是界定我们分类的基础。卡罗勒斯·林奈(CarolusLinnaeus)明白这一点,因此他把我们命名为哺乳类。

     

        乳房界定了我们。

     

        在成为母亲之前,我对自己的乳房并不怎么在意。我的乳房在正常的时间发育,我还蛮喜欢它们。它们小得不会阻碍我运动或让我背痛,却又大到让我知觉到它们的存在,而且也算对称,让在纽约市成长的我如果在极其稀罕的场合穿上泳装,看来也有模有样。我和诺拉·埃夫龙(NoraEphron)不同,她为《君子》(Es⁃quire)杂志写过一篇文章,谈到在鱼雷胸罩风行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加州的她对自己的小胸脯有多执着:“我会坐在浴缸里,往下看着自己的乳房,心想在某个时刻,它们一定会像其他人的乳房一样长出来。可是它们没有。”

     

        可怜的诺拉,她的忧虑揭露了自更新世以来就一直在发展演进的事实:乳房真的很重要。想想看:因为我们哺乳,因此幼儿不必采集、洗净、嚼食和消化在大自然中找到的食物。爬虫之类的其他动物必须活在特定高脂肪的食物来源附近,而哺乳类动物只要有妈妈在就好,妈妈会帮它们做好一切。在气候变迁和食物稀少之时,哺乳类动物有更大的弹性。自中生代乳腺(由汗腺)进化出来之后,哺乳类动物比恐龙更有优势,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乳房在可以想见和出其不意的两个方面,都协助我们人类的进化。由于它们贮藏丰富的乳汁,因此容许我们的幼儿出生时更小,脑袋却能够长得更大。婴儿体型小,意味着我们的臀部可以缩小,让我们得以用双足直立行走。哺乳同样也促使了姿势、亲密、沟通和社交的发展,而我们的乳头也协助了人类下颚的发展,让我们做好说话的准备,同时让我们有发展出嘴唇的理由。因此乳房除了让我们一帆风顺地主宰世界之外,也开启了亲吻的艺术。任务虽然艰巨,但乳房可以办得到。

     

        数百万年的进化和环境压力创造出一个美妙的器官,或者我们以为如此。

     

        我怀头胎的时候,我的乳房外形看起来美妙了九个月。孩子出生之后,我的乳房终于首次发挥了实际的功能。但就进化机制精雕细琢的一件作品而言,我的乳房却功能不全,成了背叛、挫折、缺乏自信,以及残酷折磨的来源。我听到一堆让人烦恼的航空术语:我没有采用正确的“栓锁”,造成“吸力松脱”,因此我的乳头付出了代价。儿子出生一周之后,我头一次得了乳腺炎,这是因乳腺淤塞而造成的感染,可以说是中古时代的疾病。在这一年中,我又承受了三次同样的病情。

     

        虽然我后来爱上哺乳,却并没有一派天真地支持它。乳房大概是人体上唯一一种需要学习才会使用的器官,而这过程并非人人都适合。我当然是因为对母乳怀有纯净有益的憧憬而受到吸引。卫教资料告诉我们,婴儿配方奶若不是来自牛奶,就是来自大豆蛋白,而母乳则完全适合人类的婴儿,它含有包括抗菌等功能的数百种物质——其中许多是不能合成,或者在配方奶中不含的。母乳永远有合适的温度,有均衡的脂质、蛋白质和糖类。它有疗效、营养丰富,对婴儿来说十分美味。它是完美的食物,我这新手妈妈对此深信不疑。

     

        正当我快乐地为二宝哺乳,享受所谓“母婴关系”的亲密之时,却突然读到一篇报道,彻底改变了我对乳房的看法。我读到科学家在陆地和海洋哺乳类动物的组织以及人类母乳中,发现了工业化学物质。这让我身为人母的喜悦受到打击。报道中说,虽然乳房的角色倍受赞扬,但它们也是环境中各种入侵物质的汇聚之处。我的乳房让我联结的不只是我的子女,而且也让我(因此也让我的子女)联结到我周遭的生态系统。母乳喂养成了把我们社会的工业废料转移到下一代的高效率方法。

     

        我把乳头从女儿口中拉了出来,然后搜寻答案。母乳喂养孩子让我给了他们什么样的毒素?这对他们和我的健康意味着什么?母乳喂养还安全吗?这些化学物质如何干扰我们的身体?我们还能让自己的乳汁恢复洁净吗?

     

        我的记者本性开始促使我着手写文章。为了给《纽约时报》写一篇相关文章,我把自己的乳汁送到德国去测试阻燃剂的含量,这是一类化合物的通称,会累积在实验室动物的脂肪中,造成健康问题。我的测验结果比我预期的高,是欧洲妇女体内的十至百倍。我会接触到这些物质,是因为电子产品、家具和食物的关系。我同时也测试自己的乳汁有没有其他的化学物质,包括高氯酸盐这种航空燃料的成分,这当然不该是小宝宝的晚餐。我的测验结果一项一项出炉,全都是正值,含量大约是美国人的“平均值”。原来人类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受到这样严重的污染,实在让人心惊。

     

        “没关系,至少你含有阻燃剂的乳房不会自动燃烧!”我丈夫开起了玩笑,想以最乐观的态度来面对其实令我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但我很震惊,胸部的化学大杂烩和新闻记者的脑袋之间发生了相互作用,想要找出进化的万灵丹怎么会碰上这样倒霉的命运。除此之外,我还困惑于现代生活如何以其他的方式改变着我们的乳房,以及我们的健康。

     

        答案并不总是那么直截了当。

     

        乳房总是让大脑不能清楚思考,这点并不令人意外。每双眼睛看到的乳房都有点不同,其实林奈大可不必把我们命名为哺乳类,他可以用我们耳骨的结构或者四个心腔的心脏来做分类,但却偏偏挑出独特的乳房来作为标准,似乎在科学的动机之外,也有政治的动机。林奈总共有七个孩子,他最憎恶的一种做法就是请奶妈来为孩子哺乳,欧洲中上阶层的婴儿都托给奶妈哺乳养育,这使得许多婴儿因营养不良和生病而死亡。1752年,就在林奈把“哺乳类”(Mammalia)一词引进他的第十版《自然系统》(SystemaNa⁃turae)前几年,他写了一篇《唯利是图的奶妈》的论文。科学史学家朗达·史宾格(LondaSchiebin⁃ger)认为,虽然林奈关心婴儿的健康问题,但他也为启蒙时期两性日趋平等而感到不安。在林奈看来,女人的位置应该就是在家里,发挥大自然赋予的天职。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被称作哺乳类。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林奈就是喜欢乳房。他绝非把身体这个部位挪作意识形态工具的唯一男性。乳房一直都是进化生物学家的最爱,他们提出多姿多彩的起源故事,可能根植于事实,也可能不是。科学家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看(了又看)着乳房,绞尽脑汁想要知道人类为什么这么幸运。多年来,许多人都把乳房当成美好的装饰品——就像孔雀的尾巴,有吸引异性之用。幽默作家戴夫·巴里(DaveBarry)写道:“乳房主要的生物功能就是要让男性愚蠢。”一语道尽半世纪来关于这个主题的研究。整整一个世纪的学者都说,乳房之所以进化出来,是因为男人喜爱它们,而且喜欢与有幸拥有它们的女性原始人交配之故。

     

        然而,到二十世纪的最后四分之一,随着女性在人类学和生物学系的地位攀升,她们对这种神秘事物怎么会来到女性胸前有了其他想法,而且迄今依然。那些闯入深奥学术殿堂的女性认为,其实造成乳房进化的,是身为母亲的女人。或许我们的女性祖先就是需要这一点多出来的胸部脂肪,以便孕育和喂养她们的宝宝,毕竟这些宝宝是地球有史以来最胖墩墩的小灵长动物。

     

        有关乳房进化的争论极其重要,因为乳房如何出现的故事反映出我们怎么看它们,怎么用它们,以及我们对它们有怎样的期望。那些占上风的说法关心的一直都是视觉外观,却没提到它里面究竟含有什么。它们怎样运作?它们和身体的其他部分有怎样的关系,以及它们怎样受到更大的生态环境影响?

     

        我原本没想到自己也要思索这些问题,但在写那篇文章之时,却开启了崭新的环境健康世界。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们的身体并不是庙堂,反倒更像树木。我们身体的薄膜是可以渗透的,它们会把周遭世界的好坏事物都传送给我们。二十世纪的医学告诉我们,细菌会让我们生病,但现在我却逐渐明白,人类的健康远比这个模型复杂得多,它同时也受我们所住地点,所喝水里的微量成分所左右,受到我们所接触、呼吸和摄取的分子所控制。我们不只是环境变化的中介者,而且正是这个变化的目标。

     

        而乳房是特别脆弱且明显的物体,它们天生就是绝佳的沟通交流者,这让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它们从成形的最初阶段开始,就对它们周遭的世界极其敏感,既在体内,也在体外对话。由于乳房会贮存脂肪,因此它们也贮存了喜爱脂肪的有毒化学物质,其中有些会在组织里存留多年。乳房同样也含有大量的受体,它们存在细胞壁上,就像饥饿的捕蝇草一样,等着捕捉经过的雌激素分子,这是大自然的第一种荷尔蒙。这是一种古老的习惯。在高等生物开始自行分泌雌激素之前,细胞得由其他地方取得这种荷尔蒙。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乳房依然在寻觅它,而且得到的远比需要的更多。植物会制造雌激素化合物,化学公司和药厂也在不经意之间制造了这些化学物质,而这些雌激素变体或仿雌激素会以既微妙又明显的方式,和我们的细胞交互作用,我们的乳房就像一对柔软的海绵那样,吸收了大量的污染物质。

     

        为了了解我们的乳房为什么这么容易和声名狼藉的分子起作用,我得先了解细胞如何运作、如何回应环境中的变化。于是我在科罗拉多大学担任环境新闻学研究员,后来又担任访问学者,在那期间认真研读了细胞学、遗传学和内分泌学。这份持续不断的探寻,引领我来到尚在摸索的黑暗角落和已经有所了解的光明境地,接触到许多专家,包括表观遗传学和环境内分泌学等新兴的领域,以及进化生物学、细胞生物学和癌症生物学等已经有许多成果的科学研究天地。

     

        我的发现让人不安,但意义深远,有时也充满趣味,让人兴奋。就拿有关芭比娃娃的讨论来说,腰臀胸部曲线玲珑、身材宛如沙漏的女性,通常分泌较高的雌激素量。听上去似乎不错吧?但这些女性更有可能出轨,罹患乳腺癌的风险也更高。然而有些义愤填膺的研究人员指出,其实身材没那么窈窕的女性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在遭遇困难和压力之时,反而可能是这些拥有所谓“男性荷尔蒙”较高的女人,能够猎得乳齿象回家,给竞争对手当头棒喝。这个结论太性感了。(关于男性也有类似的论点:肌肉较大的男人会吸引较多的伴侣,但却有较弱的免疫系统。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了解到,原本是进化护身符的母乳,如今却可能使我们衰弱,压抑我们的潜能。母乳中所含的毒素与低智商、弱免疫力、行为障碍、癌症等息息相关。我们所置身的现代世界不仅污染我们的乳汁,也重新塑造我们的子女,造成女孩更早发育。乳房常是性发育的第一个象征,如果女孩的乳房发育得更早,她们日后就会有更高的乳腺癌风险。其实从婴儿期、青春期、孕期、哺乳到停经,现代环境在每个生命阶段的乳房上,都留下了记号。

     

        随着文明进展,有些妇女雇用奶妈、有些妇女则遁入修道院或尼姑庵、有些妇女控制生育、有些则设法扭转乳房的外观,这些都让乳房远离了它们天然的角色。我的祖母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做了乳房切除术之后,必须穿戴假乳,其外形和体积就像核子弹头一样。讽刺的是,这些装置乃是由芭比娃娃的创造者露丝·汉德勒(RuthHandler)大力宣传,后来更由本身就是乳腺癌患者的她亲自设计。当今的义乳和假乳比以往自然得多,几乎人人都想要一副。魔术胸罩(Wonderbra)在美国的业绩每年都超过七千万美元。

     

        现代世界在许多方面都对女性有好处,但对我们的乳房却未必总是如此。全球的乳腺癌病例增加,部分是由于诊断更准确和人口的逐渐老化,但这些因素并不足以解释此项趋势。最富有的工业化国家拥有举世最高的乳腺癌罹患率,只有约10%的乳腺癌病例有家族病史,大部分罹患此病的女性(以及越来越多的男性),都是家族里患病的第一人,因此一定有其他的因素在作祟,这些因素是和现代生活有关的事物,从我们日常使用的家具、我们生儿育女的选择,一直到我们服用的药丸和所吃的食物。

     

        除了有家族病史之外,我也和许多妇女一样,有其他许多罹患乳腺癌的风险因子,包括太晚生育、怀孕次数少,以及由此而来的使雌激素有数十年时间不受干扰,在体内自由流动。我还不到20岁就已经服用避孕药。和大部分美国人一样,我体内的维生素D含量略低,这又是另一个肇因于现代生活的风险。把这一切加总起来,我可以算是极其平常的女人,而我的乳房也十分典型。在为写作本书做研究时,我有时会把自己的身体作为现代女性的样本,测试它是否含有公认或疑似会致癌的物质,我也让自己的乳房接受各种扫描、监测和探针取样。我的女儿安娜贝尔也勇于接受一些试验。

     

        本书基本上是我们身体一个特别部位的环境史,讲述的是我们的乳房怎么由环境所磨练,渐至受环境所危害的故事,部分是生物学,部分是人类学,部分则是医药新闻学。本书面世之日,正是乳房自然史上两个重要里程碑的五十周年纪念,这两个主题在本书中也会再度出现:蕾切尔·卡森(RachelCarson)出版《寂静的春天》(详叙了工业化学物质如何改变生物系统),以及德州休斯敦一名妇女做了举世第一例硅胶植入手术,但原本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耳廓整形。

     

        为什么我们应该更了解乳房?为什么我们应该在意?有几个理由。第一,身为个人,也基于自身的文化,人们热爱乳房,而且亏欠它们太多;第二,我们想保卫乳房,要做到这点,就必须了解它们如何运作,为何会发生功能障碍;第三,乳房比我们所认知到的更重要。乳房是人们健康变化的先兆。如果不孕的人更多,乳汁污染更严重,少女更早就开始青春期,妇女更晚来到更年期,那我们还能发挥作为一个物种的潜能吗?如今的乳房是否是人类衰落的先声?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能否让它们恢复以往的光辉,同时又不牺牲现代的自我?乳房承受着我们掌管这个星球时所犯错误的后果,我们应当读懂它们的警示。

     

        如果身为人类便意味着拥有乳房,那么拯救它们就是拯救我们自己。

     

        (摘自《乳房:一段自然与非自然的历史》,[美]弗洛伦斯·威廉姆斯著,庄安褀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1月第一版,定价:4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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