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调查研究践行党的思想路线和群众路线

    一

    喜获郑欣淼同志的新著《畎亩问计》。说是新著，却为陈酿开瓶。醇香怡人。这是作者汇集的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在陕西、青海两省工作时深入民间基层从事调查研究所撰写的调研报告以及从理论上对调查研究所进行的深入思考总结，今天来读能获得新的感受。作者在序言中写道：

    “80年代是中国历史上极不平凡的年代，80年代的调查研究也成为我人生道路上所积累的宝贵财富。它不仅使我对陕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更感到自己掌握了一个认识事物的不二良方，且影响深远，受用终生。我体会到，从调查研究的实质来说，它既是搞好一切工作的基础，也是做学问的重要门径。我后来到青海，又到文物部门，直至到故宫，能够较快地进入角色，取得工作的主动权，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认真的深入的坚持不懈的调查研究。”

    作者在这里朴实道来的一方面是自己受用终生的人生经验。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在漫长的工作经历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工作岗位和职位有时甚至是跨度很大的变动，即使是在日常工作中，每天面临的也是大量的新情况、新问题。人非生而知之，领导干部亦非超人，怎样面对挑战而能较快进入角色，取得工作的主动权呢？作者靠的是调查研究。从书中的内容可以看到，在作者几十年的工作经历中，调查研究始终是一项重要内容。通过调查研究取得真知，经头脑加工而形成决策的依据，自己的工作就有针对性，符合实践的需要并能推动事业的进展。由于尝到了调查研究的甜头，进而成为了自己的工作习惯，所以，作者在这句话的“调查研究”前很自然地加上了“认真的”、“深入的”、“坚持不懈的”三个前置。看得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亲身体验，而非虚矫之词。

    另一方面这里实际上又将调查研究提升到了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党的思想路线的高度。调查研究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层面的工作方法问题，而是践行党的思想路线的根本举措。作者认为这是我们认识事物的不二良方，是搞好一切工作的基础。确实如此，“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在很长时期里是我党有高度共识的一个理念。

    正因为如此，作者把书名定为“畎亩问计”。畎亩即田野、农业、农村，也引伸为基层、民间、社会。畎亩问计，意指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唯有俯身向下，深入基层，深入实际，做群众的小学生，关心群众疾苦，从而得到民众的认同，才能知道民众想什么，要什么，从而也才知道作为领导者自己应当做什么和怎么做。所以调查研究是将党的思想路线与群众路线汇合为一的重要举措，体现了执政党一切从实际出发，一切为人民利益的根本宗旨。

    二

    书中所收录的调查报告，有的是作者从事政策研究时自选的调研项目，有的直接受命于领导机关的委托。从选题就可以看出，这些都不是象牙塔里的主观臆想，而是围绕党的中心工作，从实践中发掘的急待重视和解决的重大问题。如《十个先进大队的调查》《协调城乡关系促进农村经济稳步发展》《陕西农村私营经济发展的理论思考及政策建议》《陕西中低产田改造研究报告》《深化青海省企业改革应重视的几个问题》等等。同为八十年代的亲历者，看到这些题目，就想起了那对改革开放满怀期望却又艰难推进的时代。

    《大中型企业的产品扩散及其与街乡企业的协作联合》是一篇有强烈时代印记的报告。说实话，经济学虽是本人的专业，但我却难以明白产品扩散是什么意思，甚至揣测是扩大生产规模或者销售的市场规模。及至读完全文，才弄懂是在倡导横向经济联合，鼓励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国有企业打破大而全、小而全的自我循环，发展社会化的分工协作。这恰恰是今天读这份调查报告让人产生与往昔不同体验的地方。这篇报告成于1985年1月，但工作应当是1984年做的。当时的形势是农村经济体制改革获得巨大的成功，全国改革的重点转向城市。重中之重当然是国有企业的改革，而起步就是向外发展分工协作。作者以对现实的高度敏锐较早发现和提出了这个重大问题，对改革的突破和深入有引领作用。因而被列为二月份召开的陕西省委工作会议的学习文件。正因为发现得早，当时的改革理论界还找不到认识一致的成熟的概念来概括这方面的工作内容，“产品扩散”、“街乡企业”这两个现在并不流行的概念就是这半途的反映。过后几年，横向经济联合才逐步成为全国改革的热点热词。现在的人大概很难想象当年改革的艰难，改革者甚至找不到适当的语言来说明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这种艰难的一个细节。也正因为这样一个细节使这篇报告具备了一定的文献价值。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诗人但丁写《神曲》找不到表达自己意思的词，硬是新造了几十个。八十年代有志的中国共产党人和人民大众一起推进改革，也正是中国的但丁们用新的语汇谱写人类历史的神曲。

    《青年贫困户：落后山区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引起我兴趣的一篇报告。贫困问题始终是改革开放过程中我党和各级政府十分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事关全体人民尤其是弱势群体对经济发展成果的公平分享。这方面的资料应当说是十分丰富的。但是“青年贫困户”至今仍不失为有独特价值的视角，并能打开扶贫工作新的思路。这篇报告是作者带领几名干部在陕北志丹县蹲点一年期间调研的成果。这样一种调研方式，过去称为解剖麻雀。因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抓住一个点深入精细地分析研究透了，使可知晓和掌握全局。他们在调研中大体抓住了这样几个环节：首先是制定标准，将户主年龄定为30岁以下。然后确定样本：选择了周河乡的三个行政村为普查对象。接着进行了两个层次的普查走访，先是对村民户中的青年户普查走访，然后对青年户中的贫困户普查走访。可以想见这是一个山路崎岖，田间地头，院内宅里，口问手写，掏心抠肺的过程，需要支付态度、情感、脑力、体力。有投入方能有产出。非亲历者不一定能有相应的体会。笔者曾到过一个山村，全村12户人家，分散住在9个山头上，从这户到那户起码走几个小时山路，远的第二天才能到。往高里说，这样的调查过程是执政者在践行自己为人民服务的庄严承诺。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环节，是在取得第一手资料的基础上，用自己头脑这个加工厂、用统计分析等技术手段进行分析研究，获得对调研对象的理性认识，进而提出扶贫工作的政策建议。虽然每一篇好的调研报告都会经历类似的过程，但这一篇的形成较好体现了这些工作方式的特征。调查研究作为人们认识世界的科学方法，自有其规律和方法，其实是件有很高专业性的工作。

    在过去的年代，调查研究是共产党人尤其是领导干部的看家本领。这是实实在在的畎亩问计，是真正不扰民而又受群众欢迎，能看到实情，听到真话的深入实际。只有经历这个过程，才会情况明、决心大、方向对。而今然否？令人深思。

    三

    本书还汇集了作者八十年代在从事调查研究工作的同时对调查研究从理论层面进行的研究与提炼。与书中的其他部分一样，这次成书仍保持几十年前的老样子，未改一字。这样的做法一则体现了作者务实而不趋时的认真，再则也证明当时所写的东西经得起历史的磨洗，读来并不感觉是几十年前的旧东西。没有出现陈旧、过时、与今天的观念抵触需要换装等通常旧作新用时经常会碰到的现象。这体现了作者研究的功力。也说明当时并没有什么趋炎附势的功利之心。

    作者的理论研究，从党的思想路线和群众路线相统一的高度来分析调查研究的作用和意义。这样的分析既符合科学的认识论，又有政治正确的重要性。

    我们所说的调查研究实际上是人类共同的认识客观世界的基本方法。西方社会把这称为社会调查。作者在研究中考证了法国学者勒·普累（1806-1882）为社会调查的首倡者，他的《欧洲工人》是近代社会的第一部社会调查专著。作者注意到英国在资主主义的早期发展阶段整个社会一直有严密而全面的社会调查，留下了大量资料文献，成为马克思撰写《资本论》这本划时代巨著的重要素材。恩格斯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更是经久不衰的名篇。我党的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思想路线以及调查研究的工作方法，从人类社会认识论的发展来讲，由来有以。

    作者还强调不坚持调查研究，就会脱离群众，沾染官僚主义的恶习。这说明坚持党的群众路线就一定要坚持调查研究。作者引用了《聊斋志异》中《夜叉国》对官的画象：“出则舆马，入则高堂；上一呼而下百诺；见者侧目视，侧足立；此名为官。”今天这样的景象也还不罕见呢。认真开展调查研究，是打掉官气无可替代的有效措施。

    调查研究决不单单是可有可无的工作方法，而是领导机关和各级干部坚持党的思想路线和群众路线，保持党的本色，坚持党的宗旨，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政治保障。

    四

    当然，如今是信息社会了，甚至正在进入大数据时代。互联网物联网使世界同秒，万物互联互感互知。不出门知天下事已成每个人的常态。在这种情况下，调查研究还有那么重要吗？确乎这些年来，调查研究没有过去说得那么多了。这恰恰是要重视的一个问题。

    作为由郑欣淼同志这本书所触发的一些想法，没有必要在此展开论述。只须指出一点，现代人每天接收的众多信息固然是认识世界的重要途径，但这只是第二手材料的“被灌”。调查研究才是执政者主动出击去寻找第一手材料的真知。调查研究才使自己成为信息或大数据的生产者。焦裕禄的名言：“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依然有效。

    当然，信息社会使得我们有更多更好的新技术手段如各种新媒体，网络、微信等等使调查研究与时代同步，更科学更高效。但是解剖麻雀，口问手写（敲键盘）依然是认识世界的不二良方。郑欣淼同志这部温故知新的著作出版十分适时。它在提醒广大干部，新的历史时期我党面临着全面深化改革的艰巨任务，较之上世纪八十年代更要深刻复杂很多。改革进入了攻坚期和深水区，人民群众又抱有很高的期望。我们既要有敢啃硬骨头，敢于涉险的意志和勇气，又必须坚守党的思想路线的科学态度以及走群众路线的正确立场，才能真正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此，我们应大兴调查研究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