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4日凌晨0点32分,中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声乐教育家、上海音乐学院终身教授周小燕,走完了她整整一个世纪的音乐人生。
熟悉周小燕的人,都知道她有“三命”——爱美“如命”、爱事业如“命”,爱学生如“命”。
周小燕的“美”是有目共睹的,她气度高雅,即使耄耋之年依然风采依然。2006年上海新年音乐会上,她作为艺术顾问,身着黑色立领羊毛衫,紫红色披风,风致雅然,很难让人将她与90岁高龄联系起来。
十多年前,她在南京排演歌剧《弄臣》时,不慎跌断了腿骨。后来在手术时,她不顾巨大的疼痛,对医生说:“你可要保证我手术后还能穿高跟鞋!”——闻之令人唏嘘!
周小燕一生勤勉工作,爱事业如“命”,为了自己的音乐事业和教学事业忙得晨昏交错。在她的人和辞典里找不到“退休”二字。90多岁了,每天工作量还相当大,几乎与几十年前在职时一样。
她一直记着周总理的一句话:“活一天,学一天,干一天,直到不能干为止。”她常说自己是终身教授干终身,一直要干下去,减少上课休息反而浑身不舒服。
当别人说她是在忘我地工作时,她却淡然而谦逊地说:其实我平时总有“收支不平衡”的感觉,党、政府、人民给我的比我付出的多好多倍,我现在90多岁了,能给的也不多了,仅有这些东西,假如人们觉得有用那我就尽力给吧。
对待自己的学生,她除了是一位严师之外,还是一位慈母。
她的学生廖昌永,就曾将这份融合了严师、慈母的厚重师爱化作奋发的动力,从一只柔弱的小雏鸟终于羽翼逐渐丰满,当他高歌于世界音乐的最高殿堂时,他满含着双眼泪水,深情唱道:“亲爱的老师,怎能忘记您,小苗儿结出硕果,怎能忘记春风吹绿。亲爱的老师,怎能忘记您,您时时刻刻藏在我心里……”
廖昌永是一个从四川僻远小村里走出来的放牛娃,七岁丧父,母亲是不识字的勤苦农妇,他是家中幼子也是唯一一个男孩。他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为了省钱,他花了20元钱整整坐了48小时硬座火车到了上海,下大雨,一双布鞋浸透了水,他赤着脚摸到了上海音乐学院。
因为廖昌永的朴实和刻苦,老师们都很善待这个孩子,一天他的专业老师说,走,带你去见周小燕老师。
就是这个特殊的机遇让他成了小燕老师的学生,也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廖昌永生性腼腆,试唱的时候,他紧张得腿直抖,高音怎么也唱不上去。小燕老师并没有显出不耐烦或责怪的意思,而是轻轻蔼然地说,别急,别紧张,慢慢地唱……哎,对,就这样,你看,不是唱得很好吗!不错,不错!
廖昌永在老师的柔声鼓励和安慰声中,放松下来,慢慢找到了感觉。
从偏僻小村出来的廖昌永,一口浓重的四川话,不要说法语或意大利语发音,就是普通话都有难度,发声时口型有误,但周小燕敏锐的目光,早就料定这个学生一定会成大器。
不仅在学业上,在生活上,小燕老师慈母一样的爱,让这个朴实的乡村孩子感受到家的温暖。她亲自做饭给他吃,天寒了,给他添置衣物。廖昌永本科毕业后考上了硕士,可是贫寒的家庭根本无力担负他的学费,而且廖昌永想早点工作让年迈的母亲过点好日子。
小燕老师知道此事后,说:“硕士要读下去,家里负担不了,学费老师来负担。”终于,这位放牛娃屡获国际声乐大奖,成为“亚洲第一男中音”,被一向对东方音乐颇为挑剔的西方媒体誉为“这位天才的艺术家将成为世界歌坛的一个瑰宝”!
春到人间千家醉,燕映晚霞万木新。那一只小燕,在绚丽晚霞的掩映之下,回到了自己永久而安谧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