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喜爱读书,记不清在哪本书上、哪篇文章中第一次见到《辞海》字样,这个书名一下子就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
我生活在东北辽河岸边的偏僻小村庄里,远离城镇,文化贫瘠,根本见不到《辞海》。小时候我只有《新华字典》。九岁时,我患了类风湿顽疾,断断续续治疗到十八岁,初中只读了一半,就瘫痪失学。虽然躺在乡下的小黑屋里,但我没有放弃梦想,一是康复梦,二是作家梦。梦想支撑着我的精神天地没有坍塌,手中的笔像拐杖一样助我站起来。我想读千百种好书,就包括《辞海》,在我心目中,它是知识丰硕富饶的象征。
一年又一年,在缺少文化的乡土中,我像井底之蛙一样仰望星空,期盼跳出囚笼。在小黑屋里,似乎没有季节的变化,只有黑夜与白昼的交替。十八年过去了,我已经人到中年。因为写作,2006年,辽宁省作家协会联络沈阳市委政府,特批我大病救助,为我免费置换人工双髋关节,当医生搀扶我站起来那瞬间,我感觉天地摇晃了一下,然后蓝天和绿树都对我微笑了。我像婴儿一样重新学习走路,慢慢地,我真的可以拄着拐杖蹒跚前行了。
稍后,我能够上网了。恰逢中国出版网做读者调查活动,奖品是《辞海》。我的《辞海》梦又蠢蠢欲动,就积极参与,真的心想事成获奖了,收到奖品,急忙拆开,看到那墨绿色封面,两个闪光大字《辞海》,我非常激动。
哈哈,我有《辞海》啦!
翻阅书页,可比《新华字典》丰富多啦!
多年来想拥有《辞海》的梦想实现了,但因为有了网络,更多地依赖电脑,却很少读这《辞海》,而且,因为爱惜宝书,舍不得乱翻,怕弄脏,又精心地用牛皮纸包妥,放在立柜改作的书橱最尊贵的上阁,必须仰望的高度。
我这个初中只读了一半的人,写作的长篇小说《马说》入选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全文发表在《中国作家》上。我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被评聘为文学创作专业副高级职称,被评选为全国农民作家代表、全国十大读书人物、全国百姓学习之星。在上级组织的关怀下,我被安排到沈阳市残联通讯社做特约记者编辑,成为从事文化打工的特殊农民工。乡巴佬进城,挑选几本好书陪我,其中就有《辞海》。在我心里,《辞海》是最重要的亲人,出远门,也要在一起走。
我是脊柱强直,不能弯腰洗脚穿袜子和裤子,不能做到生活完全自理。老父母都已辞世,我一个人来到城市,非常需要有个生活上照料我的伴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个孩子阅读了我创作的书《想骑大鱼的孩子》,他牵着妈妈的手,千万里,从广东来到我身边。书不仅是我实现康复的灵丹妙药,更是我的爱情红媒。在沈阳市新华书店为我举办的新书《扛住》首发式上,我和新娘举办了吉祥朴素的书香婚礼。上网搜索,古今中外,作家在书店办婚礼,似乎还没有先例。成家了,可我们的新婚洞房是从朋友处借来的。现在,出租房里,都是房东的家具,只有一样是我自己的,就是一对精致的高档书柜。那大《辞海》,还是精心包裹着,放在最高的位置。
在《中华读书报》上看到纪念《辞海》百年征文启事,我想写一写与《辞海》的情缘,写一写我因读书学习改变命运的故事。然而,重新取下我那宝贝似的《辞海》,细心打开,才忽然感觉:不对劲儿呀!征文启事里说,主办单位是上海辞书出版社,而我手上的《辞海》,是中国书籍出版社发行。这回,我才注意到:这“辞海”两个大字上面,还有一行小字“现代汉语”。我疑惑了:这到底是不是《辞海》?急忙打开电脑搜索求证,才明白:原来,我手中这本《现代汉语辞海》多少有点搭便车甚至“冒牌”的嫌疑。网络上说,这种借用《辞海》名义出版的工具书,有好多种。恍然大悟:我这并不是真正的《辞海》。不禁心里滋味复杂,我曾经高兴了整整十年呐,以为自己拥有《辞海》,没想到却不是真正的《辞海》!这算假书吗?可人家也是正规出版,只不过是误导了我。
我相信:一定还会有人,如我这般,梦想《辞海》,爱慕《辞海》,却不了解《辞海》。通过参与征文,我辨识了真伪,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辞海》:《辞海》是中国最大的综合性辞典,于1915年由舒新城先生主编,以字带词,兼有字典、语文词典和百科词典功能。《辞海》从中华书局起步,到上海辞书出版社,历经百年,一代代学人呕心沥血,编纂修订,已经推出了许多个版本。
这是我又一次宝贵的学习收获。我依然怀抱拥有真正《辞海》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