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之心》：对抗岁月中的倦怠和幻灭

    倘若我对仙女有影响力，我会恳求她赐予世界上每个孩子惊奇之心，能够永远有效地对抗以后岁月中的倦怠和幻灭。

    看着案头雷切尔·卡森《惊奇之心》的汉译本，透过封面枯枝上鸟窝里那枚晶莹的鸟蛋，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这部自然散文所焕发出的生命力。我在翻译这部作品的时候，就惊奇于在卡森恬静淡雅的文笔下翻腾涌动着的生命力，而汉译本恬静淡雅的封面极好地诠释了作品的真谛。

    翻动书页，美国著名摄影师尼克·凯尔什专为此书配图而拍摄的美轮美奂的照片，给了我又一个惊喜。那大海，那云霞，那溪流和溪边的卵石，那四季变换、色彩斑斓的森林和林中的苔藓，传递出了大自然的多姿多彩和绝顶美好。

    在本书的延伸阅读部分读到总理夫人程虹教授的文章“重述土地的故事”，使我这个专注于美国黑人文学的人，对美国自然文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篇文章对今天关心环境保护、倡导与自然和谐共存的人们是文化和哲学层次上的启蒙，认识上的升华。

    《惊奇之心》的出版，也使我忆起了翻译这部作品时受到的触动。我想，如果中国年轻的父母们，也能够像卡森一样，不断在大自然中激发儿童的惊奇之心，而不是把他们禁锢在培训班的教室里，孩子对世界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这部作品开篇的第一句就震惊了我：“一个狂风暴雨的秋夜，我将大约一岁零八个月大的

    侄子罗杰裹在毯子里，冒着雨抱到幽暗的海滩上。”我把“一岁零八个月”这几个字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才打进了电脑里。作者接下去写道：“我俩一起快乐地大笑——他，是生平第一次面对大海的狂野、躁动的幼儿；我，是一个半生里对大海怀着深情挚爱的中年女子。但是我想，在那浩瀚的、咆哮的海洋和四周风狂雨骤的黑夜，我们感受到的是同样的激动和兴奋。”

    此后，作者和小罗杰一起观察雨后森林中苔藓的神奇变化；一起倾听候鸟迁徙时的呼唤，卡森说在听到这含混的咝咝声和呼唤的鸣叫声时，“心头总会涌现各种纷杂的情感——感受到相隔遥远的孤独，同情

    地想起那些被超越意志的力量所控制和引导的小生命……”；他们聆听夏夜草丛中的昆虫奏鸣曲；追寻春天黎明时的百鸟齐鸣，卡森说自己在这首黎明的大合唱里，“听到了生命本身的悸动”。

    在翻译过程中，卡森关于小罗杰的惊奇之心的描述，不禁使我的脑海里不断出现三岁的小孙女的样子。我们每一次到远离尘嚣的房子去度周末时，路边的牛羊群，四散在秋收后农田里的“咕咕鸡”，阔步摇摆的大白鹅……都会使她兴奋欢笑，而且每次将要到达以前见到过它们的地方时总会引颈期盼，没有见到就会失望地自言自语，说它们回家吃饭了、睡觉了。

    她会蹲在地上长久地观察蚂蚁，到溪边去捞蝌蚪，到湖里捞小鱼，带回家养起来看小蝌蚪长出腿，看小鱼是否长大，充分显示了每一个孩子与生俱来的惊奇之心。卡森在书中说，“倘若我对仙女有影响力，我会恳求她赐予世界上每个孩子惊奇之心，而且终其一生都无法被摧毁，能够永远有效地对抗以后岁月中的倦怠和幻灭，摆脱一切虚伪的表象，不至于远离我们内心的力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