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自杀》二零一四年全法最具争议图书

    读书报记者康慨报道法国死了，死于自己配制的政治毒药。

    这是名记者埃里克·泽穆尔（EricZemmour）在其新著《法国的自杀》（LeSuicidefrancais）中作出的论断。

    该书今年10月1日上市，迅速在强烈的争论声中登上畅销书榜。年末时分，据《费加罗报》访得的数字，其总销量虽不敌奥朗德总统前女友瓦莱丽·特里耶韦莱街谈巷议的回忆录《感谢这一刻》（Mercipourcemoment），但仍可使泽穆尔领先新科诺贝尔奖得主帕特里克·莫迪亚诺，稳居年度畅销作家榜的次席。

    《感谢这一刻》卖出了七十三万册。据阿尔班·米歇尔出版社本月早些时候的估计，《法国的自杀》或已卖出了四十万册，而日销逾五千册的成绩反超前者。读书报记者昨天在法国亚马逊看到，虎虎有生气的《法国的自杀》排在畅销书榜的首位，《感谢这一刻》则势头大减，现已跌落前二十名之外。

    泽穆尔此著以年代为序分成三大部分，每一部分又各按年份成章，第一部分“1970-1983”述及1968年“五月风暴”和1970年戴高乐死后旧社会和传统价值观的瓦解；第二部分“1984-1992”写的是新权贵、新势力和新团体的登场；第三部分“1993-2007”则考察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生效以来法国在欧盟体系内和全球化时代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如移民问题、经济停滞和高失业率，以及法国在世界经济体系中的定位。

    泽穆尔以其反复强调的“三D论”为当代法国作出了死亡诊断，即“嘲弄”（Dérision）、“解构”（Déconstruction）和“毁坏”（De⁃struction），它们造成了法国的衰落，令国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上的繁荣稳定不过是在掩饰内部的朽烂，而在此期间，左右两派精英分子（极右翼除外）均受制于政治正确，不敢大声疾呼，从而与人民群众脱节。最终，“我们的政治、经济、行政、媒体、知识和艺术精英们朝着［法国的］坟墓吐口水，践踏着它余温尚存的尸首，”他说，因为他们沆瀣一气，认同甚至纵容新自由主义的改革，任由欧洲联邦主义摧毁法兰西民族国家。法国的自厌症日益严重，已在现代世界中迷乱了自我，以至于2005年，希拉克总统拒绝纪念拿破仑取得大捷的奥斯特里茨战役二百周年，却派出官方代表团去英国参加特拉法尔加海战的大典，英国舰队在二百年前经此一役摧毁了法国海军。

    不仅如此，如亚历山大·斯蒂尔（AlexanderStille）在《纽约客》上所说，泽穆尔实际上对过去五十年来法国发生的一切大加挞伐，举凡计划生育、人工流产、学生示威、性解放、女权、同性恋权益、非洲移民、美国的商业资本主义、左翼的智识主义和欧洲联盟，皆为造成法国柔弱和萎靡的毒药——斯蒂尔统计，在这本五百余页的书里，“男子气概”（virilité）一词总共出现了二十三次。

    泽穆尔写道：“人们忘记了在历史的长夜中，家庭之所以产生，并非是作为爱与私享幸福的特许场所，而是作为机构，可以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民族、社会、国家……从一开始，父亲便历来是家庭幸福的障碍。男人可怕的职责。深重的罪孽。但是把男子气概送上审判台的却不是某个愤怒的女权分子或长头发的反叛者，而是某位德高望重、头发花白、来自保守的多数派的部长。”

    他暗示今日再也无法雄起的法国形同男人遭到了阉割，而妇女不经丈夫允许便可在银行开户的法律简直是对民族的犯罪。他甜蜜地回忆起1973年的电影《她跑啊，她跑过城郊》（ElleCourt,ElleCourtlaBanlieue），“当片中那位年轻的巴士司机把一只好色的手滑到一位迷人的女性臀部上时，那女青年并没有告他性骚扰。”那个时代的男女关系多么和谐！那个时代的郊区人民又是多么快乐——因为没有劫道的移民！书中声称，现在有七成法国人感到自己国家的外国人数量过多，六成二表示法国已不再有“家”的感觉。

    亚历山大·斯蒂尔说：“法国已不再是帝国，但它是一个繁荣的、有着极高生活水平的中型国家。它不再是全世界的文化中心，但它拥有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大多数的国家。从所有方面来看，法国仍然位居世界银行人类发展指数最高的二十国之列。在过去一百年里，虽然法国在世界舞台上的作用正在弱化，但法国人的预期寿命已从五十岁增长到了接近八十二岁。人口老化，出生率下降，经济增长缓慢，对政府更加多疑的态度，更加平等的男女关系——这些在都是发达的后工业社会的典型特征，非法国所独有。确有荒谬和过分的言行存在于我们这个政治正确、文化多元和性别意识强烈的世界，可它们也带来了巨大的好处。难道泽穆尔真想回到那个妇女不经丈夫许可便不能开立银行户头、同性恋者会因鸡奸而遭到逮捕的世界吗？在一个注定衰落的时代，法国人会更好还是更糟？”

    争议并不局限于报刊，两位作者诺埃尔·马梅尔（NoelMamère）和帕特里克·法比亚斯（PatrickFarbiaz）合著的《驳泽穆尔：对〈法国的自杀〉的回应》（ContreZemmour.RéponseauSuicidefrancais）一书已于11月24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