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王洪波 郭倩)在长沙马王堆汉墓发掘完成40周年之际,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湖南省博物馆编纂,裘锡圭主编的《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共7册),由中华书局隆重推出。这是马王堆汉墓简帛图版首次集中完整公布。著名学者李学勤指出:“《集成》的出版是马王堆研究的重要里程碑,是中国学术文化界的一件大事。”
40多年前,马王堆汉墓以出土一具历经两千年保存完好的女尸震惊世界,而同时出土的帛书、帛画、简牍等同样是惊世发现。这些文献可分为相对独立的56篇,包括《周易》(经传)《老子》(甲乙本)《战国纵横家书》《春秋事语》《天文气象杂占》《阴阳五行》《养生方》《导引图》《房内记》等。这些文献内容涉及战国至西汉初期政治、经济、哲学、历史、天文、地理、医学、军事、体育、文学、艺术等众多领域,堪称一座微型的汉代图书馆。这批文献学术价值极为重大,如《老子》(甲乙本),徳经在前,道经在后,与今本次序相反;如《周易》帛书六十四卦次序与传世本不尽相同……40年来,相关的研究论文和专著汗牛充栋,但原始文献本身却一直没有全部集中整理出版。
如此重要的出土文献,备受学术界关注,整理研究历年不断,为何历经40年才最终完成整理呢?
中华书局总经理徐俊告诉记者,马王堆帛书出土时黏叠在一起,浸泡在水中,首先需要揭裱、拼接,工作难度极大。那还是在文革中,因为得到周恩来总理的关怀,工作才得以展开。1974年,国家文物局组织成立了马王堆汉墓帛书整理小组。1980年代初,文物出版社相继出版了计划中的6卷整理本中的3卷,包括《马王堆汉墓帛书》(一)(三)(四),另外3卷未能面世。此后,针对某个帛书的专题研究成果不断发布,但始终没有一部书集中公布所有简帛图版,致使很多珍贵图版研究者很难寓目。2008年9月,由湖南省博物馆、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和中华书局三方合作的《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编纂工程正式启动。当时计划于3年内完成,因为项目难度超过预估,结果花费了6年方才完成。
这次整理在图版拼接、文字释读等方面均取得重要进展。如相较1980年代《马王堆汉墓帛书》等已有成果,《周易》(经传)新拼和改拼碎片100余块;《天文气象杂占》新释及改释20余处,新补残片1篇,调整碎片位置1处;《养生方》利用反印文等线索,新缀10余块残片;《五行》改缀、调整图片约8块,改释、新释约112字,等等。
《集成》前两册为整理图版,中间四册为释文注释,第七册为原始图版。对比两套图版,可以清楚看到帛书整理的新进展;原始图版的公布,也大大方便了读者使用相关材料做进一步研究。简帛原文共十余万字,注释则有200万字。注释涉及文字的源流、文献的比对、学术的阐发等方面。有的一条注即长达千余言,单独来看已是一篇很有分量的论文。
《集成》学术顾问、历史学家李学勤认为,马王堆简帛的价值是多方面的。“从历史学角度来说,它的出土地点、所处时代都很特殊。过去史学界一直认为汉文帝时期经济没有很大起色,而马王堆的出土让我们看到该地区一位诸侯国丞相在经济、政治各方面的力量之充沛,以及当地经济、文化发展程度之高。马王堆简帛也让今人看到了楚地文化传承的关系以及当时整个学术文化发展的背景。”李学勤特别强调这次整理出版工作的重要价值:“马王堆帛书出土以来经过了很多专家学者的研究,复旦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了新的工作,无论是整理质量还是考释工作都远远超越了前人。《集成》的出版是马王堆研究的重要里程碑,是中国学术文化界的一件大事。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现在我们才能全面、系统地考察和研究马王堆帛书了,这为将来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最好的基础。”
徐俊则从另一个角度说:“马王堆帛书的出土一定程度上改写了中国书籍史。在此之前,帛书的集中出土是长沙子弹库楚帛书,马王堆这样大规模的帛书出土堪称空前。”此外,马王堆帛书在书法史上的意义也值得一提。关于汉隶,以前的人们可以通过《张迁碑》《礼器碑》《曹佺碑》等来了解,碑文书法风格庄重,富于礼仪性,而帛书中呈现的草隶更加接近当时书写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