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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4年11月05日 星期三

    国际诗歌节上的“中国风暴”

    丁成 《 中华读书报 》( 2014年11月05日   20 版)
    左起:丁成、罗文化协会秘书长、议员、文化协会主席、诗歌节主席、海岸

        应“米哈伊-艾米内斯库国际诗歌节”的邀请,我和海岸、郁郁有幸躬逢其盛。

        米哈伊-艾米内斯库(1850-1889)是罗马尼亚历史上最富盛名的诗人,被称为“现代罗马尼亚语之父”。他33岁那年不幸染上梅毒,不久又雪上加霜地罹患抑郁症,可谓是疾病缠身,饱受折磨。但这并不影响罗马尼亚人对他的尊敬,据说其代表作《晨星》在本国几乎是家喻户晓。为了纪念这位“当之无愧的最伟大的和最具有代表性的罗马尼亚诗人”,两大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米沃什和索因卡在克拉约瓦创办了该诗歌节。

        克拉约瓦位于多瑙河支流日乌河中游,是多尔日省首府,罗马尼亚西南部的重镇。进入城市,随处可见“2021年建设成为欧洲文化之都”的宣传。9月17日下午,诗歌节的第一场朗诵会在罗马尼亚歌剧院举行。海岸和郁郁分别朗诵了自己的作品。值得一提的是,海岸朗诵了与其自身命运构成深切呼应的《稻种》,这位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活跃于上海先锋诗界的先行者,在当下喧嚣的诗歌语境中,似乎被与日俱增的泡沫和浮渣遮盖。然而正如他笔下的“稻种”,虽然活生生地被这个年代浮皮潦草的诗歌江湖“埋葬”,任由“风暴呼啸在泥土之上”,但由于那股“不灭的心火”,他最终还是能够发出像“悬浮的星河”预表的“更高、更久长”的力与光芒。诚如诗的最后所示,这一切并不能掩盖种子的“色泽金黄”。一个宿命般的巧合是,海岸作为第一个出场的中国诗人,所登上的舞台,有六扇顶部呈圆弧形的金色屏风作背景,每扇屏风的视觉中心都是一枚鸭蛋形的浮雕,周边缀以镂空的雕刻花艺,在一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到处流溢着这种深沉、内敛、透射着达基亚人穿透历史的庄严和岁月古老而雄浑的金色光芒。

        我的朗诵被安排在第二天的克拉约瓦大学。朗诵大厅里早已人满为患,门外也拥挤着很多人。进入大厅,中间一条过道把听众席分为两个部分。后一个部分已经坐满了克拉约瓦的大学生。前一个部分暂时空着,要等诗人、记者都到位后,再放进仍堵在门外的大学生,以至于到最后,甚至连过道上几乎都站满了人。海岸仍然是中国诗人中第一个出场的,他用英语朗诵了《现状》一诗:“我未能完成写作,就像/无法完成我的生命……我也是进入思想内核的汗珠/是想象回归到火变得尖锐的地方”。这首诗的成功之处在于把写作、生命、想象都安置到一个相对深刻的、涉及命运本质的层面上,从而实现诗人最本源精神的“回归”。“火变得尖锐的地方”让读者在一种骤然紧张起来的压迫感中找到了一个“现状”的坐标,并让想象回归到这一坐标。可以说这首诗在平静、理性的叙说中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因此,在海岸朗诵结束以后响起的掌声比他前一天在罗马尼亚歌剧院朗诵《稻种》时更为热烈。

        当主持人报幕邀请我登台朗诵时,我没有听清楚,幸亏海岸及时提醒。关于朗诵篇目问题,我有过一瞬间的犹豫。此前,主办方曾要求我提供四首英文版诗歌,我实在没有英文版,只能拿了《中国当代诗歌前浪》中海岸早些年翻译的《思维方式》和《再彻底一些》,并在网上下载了一首2004年被英译的作品《广场》,再加上复旦青年诗人秦三澍在我临行前英译的“诗歌船”同题诗《渡·爱》。按惯例,我应该朗诵这四首中的任意一首,然而,当我站在克拉约瓦大学的朗诵台上,对着台下数百双来自地球上各个板块的眼睛时,我的嘴里却鬼使神差地蹦出来:“《甸沟图等等》。”

        我把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身体呈俯冲状。自己报出了《甸沟图等等》的诗名后,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而且我临场决定冒一次险:背诵这首诗。大概由于我离麦克风太近的原因,我感觉整个桌面和麦克风金属支架的接触部位在发出高频度的震动。而事后我更是知晓,主持人塞在耳朵里的耳麦,竟然因为我的声音过于剧烈,都被震得掉下来。当我背诵到一半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激烈,我发觉后面忘词了,就赶紧打开印着这首诗的《丁成号·诗歌船》手册。好在朗诵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更加严丝合缝。以至于当我朗诵到倒数第二句“帐谁。造午。培了真。兄于旧朝听,坏唐清”时,台下就急不可耐地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掌声,我只能顺着诗歌的节奏用更高分贝的声音完成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分廉。副失踪。哭歌高举。昵名始占缀礼时时离。”我自己能感觉到,我最后刻意高上去的声音就像一叶扁舟起伏在惊涛骇浪之中。

        掌声始终没有停。我第一次领受了来自三十多个国家,不同人种、不同语言的观众掌声,我认为这也是我迄今为止最为完美的朗诵。不同声部、此起彼伏、互相交织的掌声产生的美妙力量把我送回到我的座位上。Lau⁃ra、杰曼、海岸等纷纷对我表示祝贺,土耳其诗人Ataol更是竖起大拇指冲着我说了一句:“ChinaStorm”,于是“中国风暴”就不胫而走。现场的沸腾景象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听众中有几百名学生和各国诗人,人们用各种语言议论纷纷。海岸甚至告诉我说,“他们在议论,现在丁成是整个罗马尼亚最著名的诗人了。”

        诗歌节期间,我注意了一下受邀的、来自30个国家的诗人介绍,除我以外,年龄最大的乌拉圭诗人Saul生于1930年,年龄最小的海岸生于1965年,其余绝大部分人都是生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由此可见,即便是在西方,青年诗人出头机率甚至比中国还要低。在这个意义上,前一阵子媒体上有人说这是中国青年诗人第一次引起的国际影响,也未尝不可。朗诵结束后,《甸沟图等等》引来了很多诗人的好奇与追问,一位塞内加尔黑人女诗人在我步出朗诵大厅时,马上就跟了出来,认真地问我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说像有人追问的这首诗的先锋探索引起国际诗歌界的兴趣,还是有点夸张。因为,这首诗歌并没有翻译过去,朗诵的时候他们只是听到声音和节奏。

        诗歌节最后一天上午,主办方安排我们到克拉约瓦最著名的人民公园参观。中午我们被一辆大巴接到一个偏僻,却很壮观的山庄里午餐。下午就在山庄里举行诗歌节闭幕式和露天诗歌朗诵。当地的政府要员和罗马尼亚文化协会的负责人出席了闭幕式。诗歌节主席伊昂再次热情地称赞了中国诗人,并向我们颁发了诗歌节的荣誉证书。稍后在克拉约瓦的金色夕阳下,举办了闭幕式朗诵会,海岸、郁郁等人再次和各国诗人分别朗诵了各自的诗歌,我则请陈洁为我朗诵《思维方式》一诗的英文,我自己朗诵中文。夜幕降临,生起了篝火堆,来了一群当地的姑娘,和诗人们围着篝火跳了一整个晚上的民族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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