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晓鹂:纸质童书的阅读体验无可替代
之前,我一直觉得电子阅读对少儿出版和阅读领域影响不大。随着阅读硬件的改善,传播渠道的不断延伸和突破,让我更确定地看到出版丰实的未来。对未来的儿童,我们出版者无法决定他们对阅读形式的选择,我们所面临的是多种选择的可能性。且得适应他们对内容呈现形式的变化需求——简单或者平面的呈现形式可能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寻找更符合儿童习性的、生动活泼、动感丰满的阅读形式,也许是一种适应。
互联网是一种快速传播的方式。我们要利用好这个平台,传达我们对纸质图书的态度——对12岁以下的儿童及他们的家长,我们要从性情培养和慢养教育等经典而优秀的理念、尊重个体阅读体验上去普及和启发,让家长们明白图书阅读不仅仅有获取知识的作用,更能让孩子在纸质阅读中养成优雅、知性、善思的气质。这是互联网快餐阅读无法给予的。
蒲公英童书馆创立7年多来,发展主要靠的就是口碑。我们一直靠当当网作为主要销售通道,我们的《斯凯瑞金色童书》、《神奇校车》等等,在当当网上的五星级评价达到几十万条。只有把书做好,才能获取良好的口碑传颂。对新媒体如微信、微博等传播渠道,我们是高度重视的,我们现正在酝酿成立新媒体运营团队,满足内容传播和文化内核传达的需求。
童书的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要改变或者教育成年人爱上阅读,不是一个工程或者号召能解决的。阅读主体还是孩子,倡导阅读从孩子抓起可能更为现实一些,也更有效果。现在,家庭或者教育主管部门都在倡导阅读,只要虔诚地、潜心地、专业地做好内容,一定会有美好的明天。
魏钢强:互联网动摇不了出版的根本
不论传统纸质出版还是网络数字出版,其终极目标都一样:一是传承,二是传播。怎样才能实现有价值的传承和传播?——一是选择,二是呈现。这两条,正是编辑工作的作用,一旦失去才知道它们的珍贵。高品质的出版物包含着编辑充满智慧的劳动,绕开严格编辑程序的面向公众的传播是不稳定和不成熟的。常听人抱怨,上网经常是在浪费时间,好像什么都有,但什么都不可靠,也太杂乱,缺乏的就是专业的选择和科学的呈现。
图书的形态或者说载体,从甲骨、简册、帛书、线装书到现代图书,一直在变;但它们承载内容的功能并无改变。就这一点来说,互联网和数字技术动摇不了出版的根本。
中国书业是在接受市场化和全球化挑战的同时遭逢数字化和网络化的,不能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互联网的影响。互联网不光带来挑战,也带来机遇。比方说,眼下图画书的繁荣,没有网络的推动是不可想象的;网络销售从尝试到补充,再到举足轻重,也仅仅用了几年时间——我们社几年前网络销售就码洋过亿了。再说一个身边的事实:跟十几年前相比,我社的图书首印数是大大增加的,重印率也有显著提高。
面对数字和网络等新技术的出现,要谨防技术迷信和技术恐惧。因迷信和恐惧产生的各种形式的不当应对,其成本付出将大过实际可能的伤害。如果真到了纸质书业不复存在的地步,或者被逼到一个很小的孤岛上了,担忧是没有用的。出版社应该聚精会神做自己擅长的事。技术可以复制,盈利模式也很容易复制;但优质的内容资源和出版社培育优质资源的能力是却是很难被模仿和复制的。
刘蕾:编辑角色内涵变化
互联网时代对出版、对编辑提出了空前的挑战。传统的经营模式、工作方式、管理方式如果不及时做出调整,必然会遭到时代的淘汰。出版的使命在于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承载了这个使命的出版物必须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但变化的是呈现方式、传输方式等外部因素,不变的是精神内核。
编辑工作是出版社的核心工作,互联网时代对编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随着出版业的发展,编辑角色的内涵也相应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编辑需要具备对作品的判断力、扎实的文字功底和与作者进行良好沟通的能力。现在的出版业对编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需要既懂产品又懂市场,既能策划优质选题又能运用多种手段把选题价值最大化的视野开阔、思维敏捷的新型编辑人才。编辑的市场意识越来越发达。值得警惕的是,在追逐利润的快节奏市场化过程中,编辑切记不要丢掉我们传统出版的人文精神和责任意识,尤其是童书编辑,肩上更有一份对童年、对未来的特殊的文化担当,不要迷失在“唯利是图”的丛林中。
近10年来,海外上百年积累的优秀图画书在不到十年时间里悉数引进国内,这大大改变了我国儿童的早期阅读生态。与引进版图画书的火热相比,原创图画书的品质、规模、市场份额和影响力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做原创艰苦,但一直有很多有远见、有情怀的作家、画家和出版人在原创图画书这块田地里努力耕耘,还有“信谊图画书奖”和“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等意在扶持原创的奖项,卓有成效地推动了我国原创图画书的发展,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像《团圆》、《安的种子》这样的畅销图画书。这是非常鼓舞人心的事。明天出版社从2009年牵手作家曹文轩进入图画书领域,到目前为止共出版八本,斩获了“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和“中国出版政府奖”两项大奖,成功输出海外版权。我们还会继续与名家合作,在这个领域里开拓,让更多优质图画书参与孩子们的人格养成与精神建构。
王津:找寻童书出版的“蓝海”
互联网出版也就是数字出版,是一种新兴的载体。我认为,互联网出版和纸质出版是互惠互利、互相促进的关系。很多人都在说数字出版之后纸质图书销量下滑,其实我觉得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因为现在数字出版的受众面基本停留在网络原创小说,对于真正好书的出版,影响不是很大。
在纸质出版板块,只有少儿图书和文学图书板块是在上涨的,尤其是少儿文学和少儿科普,势头强劲、表现抢眼。而这方面正是接力出版社的强项,因此目前我们没有感觉到特别大的冲击。
接力出版社出版的“鸡皮疙瘩系列”、“怪物大师系列”、“第一次发现系列丛书”、“刘墉励志书系”都是经久不衰的畅销书。但是我总感觉有些不满足,觉得我们的童书市场少了点什么。我所在的青年读书事业部,负责14岁以上青少年的课外读物,想创立一种新的方向。我们做过“刘墉给孩子的成长书系列”,反响很好。有这样成功的示范,我们想到推出一本兼具成人明星影响力和用儿童语言讲故事的一本书。接力出版社新引进美国探索频道《荒野求生》节目主持人贝尔·格里尔斯先生的“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说系列”就是有这样特质的书,这套书是贝尔本人为自己的三个儿子创作的,他将所有历险的故事改编成儿童文学,再把求生技巧融入到其中,既是给自己儿子爱的礼物,也是中国儿童接受避险知识和安全知识的大好机会。
在策划的时候我就在想,不管这套书会不会畅销,哪怕有一个中国孩子因为这套书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化险为夷,我们就算是成功了。有些意外的是,“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说系列”竟然成了一匹黑马,上市两周发行量突破15万册,上市三周的发行量突破36万册,上市两个月发行量已经到66万册了,我们也觉得措手不及。
王宜清:裂变、冲突的编辑工作
在互联网环境下,读者抓取信息的途径增多,速度快捷,但同时信息部分也变得碎片化、即时性和平面化。反过来,读者对信息的专题性、成品性等的要求也相应提高了。作为传统积累还比较厚的出版业来说,面临的这个挑战是逐渐加大、逐渐适应的过程,从业者只能积极直面而不能消极躲闪。但新的挑战也是新的机遇,好的资源借助互联网的新技术平台会传播更广更深更透。
目前的编辑工作面临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图书产品的文化属性和商品属性变得前所未有的融合、紧密,或者说也更裂变、冲突。编辑要从大的文化形态、出版业态中,找到有价值的顶端资源,完成细节加工,做好与市场的对接,实现阅读的引领。这些工作,要有专业的团队、职业的出版人来实施。优质人才在哪个行业都最重要的,作为杂家的编辑也更是出版生产力。因此我个人觉得,会经营、懂管理、有眼界的出版人才最重要,人才的能动性和如何发挥潜能很重要。
坚持品质出版,坚持职业操守,坚持双效比肩,任何阶段都是需要的。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建社31年,在少儿图书零售市场十一年保持持续第一,这份业绩的背后是几代浙少人努力搭建的坚实平台,也是坚持品质出版、坚持原创文学、努力回馈读者和社会的必然结果。我深知图书出版对重要品牌的经营、维护、打造、拓展的不易,因此,对读者负责就不是一句空话套话,是实实在在落实在案头加工上的。
在新媒体环境下,青少年的阅读环境、阅读手段、阅读习惯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引导的责任变得越来越复杂。目前政府、学校和全社会都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一些学者、社团或民间机构都已经形成了很有体系的分级阅读、阅读指导的方法。如何更科学、更有效地加强引导作用,也是出版人一直要努力的课题。
叶显林:传统编辑工作遭遇颠覆
互联网的发展引起传统出版业的革命,但是这种“革命”相对来说是缓进的。任何科技革命必然会带来产业的革命,出版业也只得直面挑战,尽可能地利用互联网技术去打造产品。面对互联网环境,传统出版业面临的,首先是营销手段的革命,其次是出版形式的革命,最后是内容方面的革命。
其实,传统出版业所面临的挑战都涉及到“转型”。从编辑以及编辑管理的具体工作来看,传统意义上编辑只注重案头工作已然走到了尽头,现在的编辑除了原来的案头工作,几乎十八般武艺都得会,前期的选题策划,后期的营销,尤其是网络时代的全时空营销,还有资源的多元开发,开发其在传统出版行业外的潜在价值,也就是跨行业合作的意识等,都需要编辑积极主动地参与,对传统的编辑工作是一种极大的颠覆——编辑难做,编辑管理工作更难做,因为编辑和编辑管理工作者都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样的现实,如何保证产品的内容质量,甚至是如何保证基本的语言质量,都是一个重大难题。因此,现在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编辑“转型”,做到既能坚持传统出版的一些好传统,又能掌握新技术,适应新形势,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带来的各种便利去完成传统出版工作。面对数字化,其实少儿出版更是一发系千钧。成人,还有一个阅读习惯的固守,其数字化阅读的路程可能会更长。但是,少儿出版,目前最大的屏障在于家长的坚守,担心数字化阅读的载体会影响孩子的视力等。可是,假如有一天,当迅猛发展的科技终于解决了数字化阅读的载体对儿童的身体影响,甚至有权威的证明,数字化阅读的载体对儿童身体的影响远远低于纸张和油墨,那么我们还有什么能力阻挡孩子对形式多样的数字化阅读的疯狂?
缪惟:轻视编辑作用的思想是短视的
互联网技术使人们的阅读变得更加便捷且低成本化,然而却造成了“碎片化”的阅读趋势。对出版产品的规划及今后的发展,我个人持以下态度:一是“顺势”,二是“执着”。
所谓“顺势”,就是出版一些内容及形式适合通过互联网传播及阅读的产品,同时通过适当的通路,在互联网上进行销售和传播。所谓“执着”,就是要坚持出版宗旨的本源,产品要紧紧围绕艺术价值、传承价值等综合出版价值来策划和组织创作和出版。纵观人类的出版史,那些至今被我们尊为经典的图书,是否采用手工抄写或机械印刷已经不重要。
我个人认为衡量一部能否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好童书的标准应该有三个。一是作品所传递的思想,一定是要能够帮助孩子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普世化的道德准则。二是作品本身的文学及艺术性。细数世界上所有经典的童书,无一不是文学和艺术性都很高级的作品。我们的皇冠书系,也是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来制作的,故一直占据着儿童文学的制高点。三是编辑的眼光、智慧与付出。作者是一部传世作品诞生的功臣,这一点是肯定的,但熟悉出版历史的读者一定会发现,每一部经典的作品,都离不开编辑。任何一部优秀的作品必须遇到慧眼的编辑来赏识它,也必须让智慧的编辑来加工完善,最后还需要编辑们付出大量的精力来宣传推广它们。任何轻视编辑作用和编辑劳动的思想都是短视和错误的。
而对于高水准插图的追求,会使童书市场更繁荣、更长久。在国际上,儿童插画家与儿童文学作家享有同样的地位和待遇,而在国内的童书出版界,对儿童插画家缺乏应有的重视,从而造成了国内童书总体的插画及装帧艺术水准,较西方发达国家存在着较大的差距。
郁敬湘:童书“出海”
当世界对中国充满好奇,中国的童书才能像安徒生童话和罗琳的魔幻作品在中国一样,获得国际性的传播。这个心得来自于苏少社近年来的实践,来自于黄蓓佳女士一套书的奉献。
2004年5月,苏少社出版了黄蓓佳女士的《中国童话》,全书30万字、以20开的豪华装帧问世。图书出版之后,曹文轩老师给予了鼓励,并且启发我们可以分成许多个单册、把这部作品做透。
时隔6年,在第十届希腊书展的承办地萨洛尼卡,曹文轩老师作为嘉宾在出席了《希腊神话与中国》的主题活动之后,再一次感慨,在中国古代的神话(童话)中,也同样具备了许多世界性的元素,需要我们挖掘和推广。在此情况下,苏少社着手启动黄蓓佳女士主创的“中国童话美绘书系”10册。这套图书在选题阶段,得到了来自南京大学许钧教授的认可,提笔写下:“当我初次接触卡尔维诺的《意大利童话》,我就立刻想起了皓若星辰的中国童话。蓓佳女士梳理并重述《中国童话》,其价值是在将中国童话推介给世界,成为世界童话的重要组成。”
的确,由于经济、政治、民族、文化等因素的阻隔,世界对中国文学以及中国现状的了解,远远比不上中国对世界文学的了解。因此,中国现当代中国文学作品,要想引起世界的关注,十分艰难。而儿童文学作品因为阅读年段低,受意识形态影响小,往往更适宜世界范围内的交流和互动。
“中国童话美绘书系”问世后,入选了总署(现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的100种优秀图书,去年又授权美国艾思传媒电子图书版权在美国发行。中国出版界越来越关注中国出版如何“出海”,我想:“中国童话美绘书系”其实已经先行一步了。
谭菁菁:互联网思维打造产品
互联网环境下,在出版产品的打造方面,编辑面临的新挑战就是要具备互联网思维方式。一方面,我们要探索出版产品的数字化领域;另一方面,在传统纸质出版产品操作过程中,要紧密结合当下的互联网环境,将对互联网的利用渗透在具体的各个操作环节中。比如在选题策划阶段,我们可以利用互联网收集同类出版产品的销售数据,查找同类出版产品的定价区间,比较同类出版产品的内容、形式区别,从而高效准确的找准我们选题的定位。又比如在销售渠道的选择阶段,我们除了可以选择地面实体店渠道,现在还可以选择专门的网络书店定制渠道,后者对编辑是否具备互联网思维有着更高的要求。
我们目前工作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能更加有效的对出版产品进行营销推广,和读者群体建立更紧密的互动关系。解决这一问题的途径除了借助传统的宣传媒介,更离不开对互联网环境的利用。比如我们在对《大英儿童百科全书》进行网络营销推广时,除了利用网络书店的平台设计制作各种专题,在阅读论坛和相关QQ群里进行口碑营销,还充分重视当前的自媒体营销,特别创建了“小蛋壳童书”的微博、微信公众号,从前期的预热赠书到后期的转发晒评论,一系列相关活动的开展有助于确立图书品牌,增强和读者之间的互动。
目前越来越多的出版机构涉足少儿出版,市面上的儿童出版物难免质量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甚至出现粗制滥造,同质化严重的现象。我觉得出版人和出版商在出版儿童读物时尤其不能放弃对高标准、高品质的追求。
陈天中:规范互联网出版刻不容缓
有的纸质图书才上市不久已经能在网上搜到全文,而公版图书几乎能在网上成套地下载。有的网站虽然没有挂出来,但只要输入关键字也能从资源库里找到。这些网站为了赚取点击量,在不经作家或出版社授权的情况下就将作品上传供读者免费阅读。与互联网免费阅读相比,纸质书的定价才十几二十元,就已经让这些被“宠坏”的用户大呼,图书定价太贵了!殊不知在规范版权保护的一些国家,同样质量的图书定价往往是我们定价的三五倍之多。
我国是世界人均读书最少的国家之一,一直没有形成全民阅读的氛围,由于功利思想做怪,大家变得浮躁,很难静下心来思考,这也就是为什么互联网能挤掉传统阅读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外,我国的稿酬版税仍停留在30年前的标准,虽然千字稿酬略有提高,但提高的幅度远远跟不上物价,还得按800元起征个税,不得不说这是创意产业中的一个“痛”。作家只好在创作量上加大力度来获取更多的稿酬,或者有的作品已经授权这家出版社了,可过不久换个花样在其他社也出了,拉低了作家队伍整体的创作水平。
解决的方法首先是规范互联网出版,建立相应付酬标准和方式,在根本上杜绝盗版,保护作家与出版方的利益。其次打造全民阅读大环境,政府在投入建设社区和学校图书馆的同时,应当多在阅读推广上加大力度,通过形式多样的公益活动鼓励大家阅读。还有就是出台政策来保护作家利益,提高作家的稿酬标准,免征作家个税或者抬高起征点。同时完善作家经纪人制度,把版权等事情交由专业的经纪人来打理。出版社应该建立严格的行业规范机制,主动拒绝重复出版,可以考虑以参股的形式与作家取得合作,走发展共赢的道路来留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