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出版:学院派VS实力派

    提要：自从来华传教士开启外国人学习汉语的滥觞，对外汉语教育和出版经历了300多年的演变。发展到现在，对外汉语教育和出版伴随着文化走出去战略和世界范围的汉语热可谓迎来了黄金时代。当中国人对于“老外”说出地道汉语不再惊讶时，我们清楚地意识到，学习汉语的人数、对外汉语教育的水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与之相适应的对外汉语出版也获得了空前繁荣。于是，众多出版机构都开始涉足这片江湖，一时间少人问津的对外汉语出版变成了“红海”。经过近几年的行业洗牌，有的在做大，有的已退出，对外汉语出版格局已经渐渐明晰，未来的竞争将在更高层次展开。

    江湖里异彩纷呈

    据统计，在中国涉足对外汉语出版的出版社有近百家，每年出版的品种有4000多种。这些出版机构大体可分为三类，一是以对外汉语教材以及相关产品为主业的出版机构，主要有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以及中国国际出版集团旗下的华语教学出版社，第二类大型出版机构中设立部门专业从事对外汉语出版。主要有北京大学出版社、外研社、中国出版集团旗下的商务印书馆、中国教育出版集团旗下的人民教育出版社和高等教育出版社等。第三类是拥有一定数量对外汉语教材品种，但是还未形成规模的出版机构。

    与出版机构数量相比，对外汉语教育出版的品种可谓异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副社长王壮介绍说，目前对外汉语教材品种很多，分类方法也有很多种:按学习者年龄，可以分为K-12汉语教材和大学、成人汉语教材;按学习者所在的学习地点可以分为来华留学汉语教材和海外汉语教材;按教学方法，可以分为听说法教材、任务型汉语教材等;按课型来分，又可以分为综合课教材、听力、口语、阅读、写作课教材。北京大学出版社汉语编辑室副主任邓晓霞认为，除了按照年龄和地域划分以外，还可以从学习汉语的时间来分，分为长期进修教材和短期培训教材;从学历教育来分，可分为语言进修教材、汉语言本科学历教材等。每一个分类都可以进行细分，就北大社而言，成人教材中的长期进修教材，就分为综合课教材、听力教材、口语教材和阅读教材等。而人民教育出版社汉语编辑室主任王世友则认为，目前的对外汉语教材，从使用对象说，可以分为幼儿汉语教材、中小学汉语教材、大学汉语教材和成人汉语教材四类;还可以从研发出版的角度看，有中国大陆和港澳台出版的汉语教材和世界各国自行研发的教材的区别。

    华语教学出版社对外汉语教学编辑部主任付梅认为，对外汉语出版应当从更大范围去分类，包括教材、中国文化读物、汉语工具书、汉语水平考试(HSK)等考试用书四大类。商务印书馆国际汉语编辑室主任袁舫在以上四类之外还加上了一类对外汉语教育理论研究类图书。

    无论从出版机构还是出版品种来看，对外汉语出版都相当繁荣，同时也意味着竞争日益激烈。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不同的出版机构所依托的研发力量也各有不同。一方面，如北京语言大学，是中国从事对外汉语教育最专业的院校，自然所属的出版机构也成为中国对外汉语出版的最大“玩儿家”。再如北京大学出版社背靠权威的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院系一直在这个领域居于领跑位置。而设在中山大学的国际汉语教材研发和培训基地，也让相关的大学出版机构获益颇多。另一方面，人民教育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商务印书馆等知名大社，借助强大的专业研发队伍和成熟的销售网络，在对外汉语教育出版领域也都占据了可观的份额。

    学院派气势如虹

    学院派的对外汉语出版机构以北语社、北大社、外研社为代表，这几家出版社都是背靠学校的“大树”，从产品研发到销售渠道都跟所属高校密切联系，可谓占尽先机。

    说到学院派首先要提到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北语社始终站在对外汉语教材研发和出版的最前沿，拥有一支专业的对外汉语教材研发编辑团队与营销推广团队，北语社副社长王壮告诉记者，经过初步测算，北语社产品已经占有国内对外汉语教学市场80%的份额，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很高的知名度与美誉度。北语社着力打造《汉语乐园》(已经出版46个语种，全球销售量突破150万册)、《轻松学中文》(全球销售量突破30万册)、《新实用汉语课本》(全球销量突破150万册，进入哈佛、斯坦福大学、牛津大学、柏林大学、莫斯科大学、早稻田大学等近2000所大学)等10个品牌的产品。

    北语社的特点是举全社之力长期专注于对外汉语教学产品出版，从目前已经出版的对外汉语教学产品来看，具有品种最多，已经达到3000余种，居于世界首位。产品线最丰富，形成了海外汉语教材、来华留学汉语教材、汉语水平考试(HSK)用书、中国文化读物、汉语教师培训用书、外国人学汉语工具书、汉语研究著作等十几条品牌产品线;形成适合幼儿、小学、初中、高中、成人不同年龄段的产品群;形成了满足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语系学习特点的产品群;形成了满足不同学习时间和学习程度读者需求的产品群。对外汉语教材产品载体形式最丰富，形成纸质/E-BOOK/声像等各种多媒体、流媒体、移动终端等各种形式。

    北京大学出版社汉语编辑室副主任邓晓霞介绍说北大社作为较早进入这一领域的综合性出版社，不仅出版针对各类人群的教材，还出版读物、工具书、教学参考用书、HSK应试辅导用书、专著等，在读者和中文教师中有着很高的知名度。

    经过三十余年的沉淀和积累，北大社出版了一批影响力很大的教材，如《汉语教程》系列、《博雅汉语》系列、口语系列、阅读教程系列、《双双中文教程》系列、《商务汉语入门》系列等。另外首套中文分级读物《汉语风》系列、《我的中文小故事》系列、HSK辅导用书也受到了海内外读者的高度赞扬。

    本次BIBF中北大社的重点产品是《博雅汉语》(第2版)、《双双中文》(第2版)和HSK辅导用书。《博雅汉语》(第1版)曾在BIBF上售出韩文版版权，《双双中文》(第1版)曾在2006年、2007年的BIBF上售出两次版权，即韩文版版权和向CENGAGE的海外经销权。自新汉语水平考试推广以来，北大社在新HSK辅导用书的出版上成果斐然，基本上是出版一套即被售出韩文版、日文版版权，有的还没有出版，就被海外出版社预定。

    实力派各显神通

    对外汉语出版的实力派主要是在大集团旗下知名的出版机构。中国教育出版集团旗下的人民教育出版社就是突出的一家，人民教育出版社汉语室主任王世友介绍说，人教社的对外汉语教材出版，经过15年的发展，从使用对象看，已经基本打造了一条涵盖幼儿、中小学、大学和成人的对外汉语教材链条，同时也出版了相应的汉语工具书和文化读物。总体上以国际中小学汉语教材的研究、编写、编辑、出版和发行为主。在这一板块，人教社有较强的信誉和知名度，形成了《标准中文》、《快乐汉语》和《跟我学汉语》三个国际中小学汉语教材品牌，累计发行380多万册。今后的发展仍以国际中小学汉语教材的研发为重点，但在研发的国际视野、团队组织、营销推广等方面将会有极大的改变。人教社的对外汉语出版将会按照十二五规划中“精品化、数字化、国际化”的战略要求，编好汉语教材，讲好中国故事，借力数字营销，多路径、多渠道地“走出去”，努力扩大汉语和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力和影响力。

    本次BIBF上，人教社重点推出《中文在手》系列丛书，该丛书主要供来华旅游、学习和工作的外国朋友使用，包括基础篇、交通篇、生活篇和旅游篇4个分册，既可以做实用汉语交际手册使用，也可以作为专题式短期汉语教材使用。《中文在手》系列丛书的一大亮点是同时推出了纸质版和数字版，纸质版和数字版相得益彰，汉语和外语对照呈现，体现了国际汉语教材有声化、立体化、数字化和多语种化的发展趋势和走向。

    中国出版集团旗下的商务印书馆也在对外汉语出版领域占有不小的份额，商务印书馆国际汉语编辑室主任袁舫介绍说，商务大规模进入对外汉语出版领域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发展迅速。2005年以世界汉语大会为契机成立了世界汉语教学研究中心。拥有一百多年丰厚文化积淀的商务印书馆在对外汉语出版领域很快就拥有了不俗的地位。

    尤其在对外汉语工具书领域更是独领风骚。他们承担了国家汉办的工具书项目，出版了45种语言的汉语辞典。建立了初、中、高三级完备的汉语学习和研究类工具书。

    与国外大学合作出版适应本土需要的教材是商务印书馆的特长，他们与日本早稻田大学合作出版了日本学生适用的全套汉语水平考试(HSK)教材。与瑞士苏黎世大学联合出版了《中国话中国字》则是针对以德语为母语的学生为对象，在这套教材成功的基础上，商务印书馆还将继续开发欧洲市场，实施不同语种的差异化战略。在今年的BIBF上，商务将着力推出一套《中英谚语对照手册》，这套书并非简单的英汉对照，而是根据谚语所表达的意思和语感找出两种语言的共鸣点。从而避免了直译中国谚语令外国学习者不知所云的情况，同时也可以用作中国学生学习外国谚语，可谓一书两用。

    华语教学出版社对外汉语教学编辑部主任付梅介绍说华语社是中国从事对外汉语出版最早的一家专业社，作为中国国际出版集团(中国外文局)的子公司，他们拥有中国最优秀的对外汉语翻译和研究队伍作后盾，因此稳居对外汉语出版的第一集团。经过60多年的积累，中国国际出版集团无论在海外还是国内都是中国对外出版的领军者，因此集团内部可以共享的资源也特别丰厚，这就给华语教学出版社出版对外汉语教材等产品提供了很高的平台。目前他们承担的国家汉办“当代汉语”丛书已经有43个语种，基本覆盖了全世界所有学习汉语的地区和人群。付梅介绍说，华语社下一步的发展战略将是走差异化道路，让更本土化、专业化的汉语教材走进国外学习者。

    谁将会赢得竞争

    尽管目前对外汉语出版领域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风格，但很多业内人士并不认同形成明确的出版流派。人教社王世友认为，形成流派需要有十分明确的出版理念的指导，需要有一些依照此理念研发而来的有较大影响的品牌，需要几个或一批有国际影响力的领军人物。从这三个要求来看，国内出版对外汉语教材的出版社还很难说已经形成了不同的流派。但从美誉度、出版质量和销量上看，几家大社确实在主导市场。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在来华留学生汉语教材的销售和信誉上比较领先;人民教育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在国际中小学汉语教材方面位置靠前;华语教学出版社、外研社实力也不俗;商务印书馆在汉语工具书和国家汉语教育的学术出版上也有很强的实力。随着汉语国际影响力的不断增强，它们的出版领域和类型互相交叉，逐渐向比较综合的方向发展。

    北语社副社长王壮认为，北语社会继续一方面牢牢立足于国内市场，另一方面大力拓展海外市场，不断完善、更新已有品牌教材，打造更多针对某一细分市场的新的品牌教材，提供辅助教学的数字化产品，建立起完善的对外汉语网络教学资源平台，继续保持国际对外汉语教材市场领军者的地位。

    邓晓霞表示今后北大社会全面修订经典的对外汉语图书，使其更加符合时代的发展。为了应对对外汉语领域的新理论、新动向、新发展，我们也会继续开发新的高质量系列教材。

    王世友特别提到，从国际视野来看，要注意中国大陆和港澳台汉语教材与世界各国自行研发的汉语教材的区别。这两个不同的研发主体在研发理念和影响力方面形成了比较鲜明的对比。而且这两种风格和理念的竞争将成为今后对外汉语出版的重要方面。

    袁舫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她认为，未来对外汉语出版的竞争将面临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尤其是随着市场的扩大，越来越多的国外知名、大型出版社也将参与进来，由于他们有本土化的便利，因此更容易取得研发和销售的先机。对此，国内的对外汉语出版机构一方面要加强产品的差异化和精品化战略，同时要更加主动与国外教育与出版机构在这方面展开更深入的合作，努力实现双赢。（本报记者吕慎）